第112 秦淮遗韵 六(1/2)
第112秦淮遗韵(六)
刘裘儿床单裹身,急奔窗前,揭开遮光帘幕。
然后,刘裘儿猛的脸色惨白,右手捂住嘴鼻,摇摇晃晃连退三步。
郑义好奇走到玻璃窗,玻璃窗面积较小,勉强能够俯览楼下夜景。视线倾斜,油灯照耀下,兰楼门前空地正上演一出三方对峙:第一方约八九人,服饰各异,围成圆圈守御;第二方约四五十人,整齐黑衣劲装水火棍,一部分堵在兰楼门口,一部围住第一批人;第三方人约十余人,步兵火铳佩刀衙差打扮,自某楼间冲下,举起步兵火铳警告前两批人不许轻举妄动。
刘裘儿惊吓后退时,应该没有瞧见刚刚冲出来的十余衙差。耳听迟迟响起的衙差惯例警告声,刘裘儿恢复一丝血色,泪光星眸恳请声询问郑义:“周公子是官府中人?”
郑义不答反问:“九儿是喊你?”
刘裘儿齿咬下唇,带着浓浓鼻音说:“我名字里的裘,原是左人右九的仇,寓意刘宗敏向李定国复仇。仇字拆字为人九,满腔仇恨的野兽才能变成活人刘九。”
郑义了然。
郑义取出一副望远镜,无视刘裘儿的惊讶,调焦细观众人表情:“身穿蓝衣呼喊你的是谁?李二?”
刘裘儿目光复杂:“是李公子。”
郑义移动镜筒搜寻有无遗漏,忽而皱起眉头:“兰楼隔街斜望,门墙大红色的那家,怎么称呼?”
刘裘儿虽觉莫名其妙,却即时回答说:“旧香楼。”
郑义又问:“旧香楼底细呢?”
刘裘儿答说:“寻常衰败妓家,年初被浙妓盘下,专意美食,尤善海鲜。”
郑义复问:“最近呢,有无变动。”
刘裘儿摇头:“两月前挑选住地,偶尔记下的旧香楼资料。我住入兰楼,甚少出门,哪知旧香楼今日变动,你怎闲的问这些?”
郑义将望远镜递给刘裘儿,指向旧香楼楼顶某灯光昏黄人影隐约处,说:“你瞧瞧那里,认得是谁吗?”
刘裘儿疑惑转动视野,然后猛然浑身僵住,望远镜从手间脱落。
郑义顺手抄住望远镜,重复问说:“认得吗?”
刘裘儿扑通跪倒,抱住郑义右腿说:“周公子,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你救救李公子吧。贱妾愿为奴为婢,生生世世报答周公子恩情。”
郑义扶起刘裘儿,复将望远镜塞入他手:“先别跪,再瞧瞧他对面坐的是谁?”
刘裘儿且惊且疑,拿起望远镜继续窥探旧香楼:“咦,此人大刺刺仰卧,竟然毫不畏惧那恶鬼。”
郑义从旁提醒说:“瞧瞧他面庞,觉得有点熟悉吗?”
刘裘儿蹙起眉头苦思:“嗯,有点儿像……,难道说……”
刘裘儿瞬间忧愁转狂喜,急不可待向郑义确认:“他对面的坐的是征东将军?”
郑义叹气点头。
郑义收回刘裘儿手中望远镜,淡然说:“明白了么?今日之事早已演变成刘宗敏与李定国的直接对抗,你们两小辈的恩怨冲突或许是引子,或许是转移目光的道具。李定国不死,你的李二公子也不会有丝毫危险。怎么,不下楼和你的李二公子拥抱欢呼?”
刘裘儿散去激烈情绪,倚窗俯视楼前三方对峙,低语摇头:“晚了。”
郑义淡笑说:“晚什么晚,李二既然肯追你到秦淮河,肯定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和我滚床单。”
刘裘儿转首盯向郑义:“你可真够无情的,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不愧是**常客。”
郑义撇了撇嘴角:“真不和李二说两句,再不说就收场了。”
刘裘儿回望了望旧香楼,若有所思偏头追问:“你真不怕刘宗敏?”
郑义笑而不答。
刘裘儿眼神恍惚许久,最终摇头:“前汉有李夫人,病容不见帝君。宁肯相见成仇,不如留他一帘幽梦。”
郑义合闭帘幕:“随你。”
……
旧香楼。
刘宗敏与李定国相隔长桌,等肩而坐。
刘宗敏左手屈指轻敲木桌:“定国兄弟,不派人接回贤侄?我的亲兵晓得轻重,皇亲的手铳可不认他是将军儿子还是阁臣儿子。传闻陛下陪伴田妃回乡省亲,御驾已至扬州府,他能暗中陪陛下南巡,不是田妃长子,就是哪位受宠皇孙。贤侄敢与皇子皇孙抢女人,一铳崩了他,也没有人替你李定国喊冤。”
李定国双眼微闭如常:“杀父杀母,仇深似海,那姑娘恨不与你同归于尽。兴安侯,你就不怕她赴京告你御状,黜了你的兴安侯爵?”
刘宗敏淡笑摇头:“定国兄弟,你在海外住久了。晓得吗,内阁正在酝酿出台藩国条例,明确我等藩臣特权。陛下起家之初就说,一国一家治理能力是有上限的。两汉之后,中原政权为何再也无法向外拓展领土?大一统能力到上限了。譬如李唐经略草原,不放权边疆,屡屡被动挨打;放权边疆,就是安史之乱。为了镇压内部逆臣,朝廷不得不恩宠边疆蛮夷,一边遣军镇守险隘威慑蛮夷,一边妥协厚赐蛮夷遏制边军,前明辽东之乱,就是一例。如果朝廷不将李成梁视作心腹大患屡屡弹压,建虏小丑岂有机会坐大?”
“大一统到极限了,守着大一统就别想突破两千年常规。瞧瞧交趾,自宋代脱离中国,就顶着中原压力不断向南拓边,甚至在南疆复制一套朝贡体系。再瞧瞧,新罗、乐浪、辽北、朔北、甘南、乌斯藏六藩国,三十年来为帝国遮挡多少风风雨雨?洛阳已有传言,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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