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3)
自卞氏一进院子,丁氏就已经发现了她,只是不想理她。只是此刻人已经走到自己身前,还客气的对自己行礼,丁氏也不好晾着她。脚松开,织布机嘎吱嘎吱的渐渐停住,她转头看着同样一身布衣,朴素十分的卞氏,皱眉语气冰冷道:
“你来做什么?”
卞氏抿抿唇,最终还是抬眸直望向卞氏带着冷意的双目,语气温柔却满怀坚定:
“妾身此来,是想当一说客。”
丁氏冷笑一声,嘲声道:“曹阿瞒让你来的?”
“不是,是妾身擅作主张……”
“哦?”听卞氏如此说,丁氏一挑柳眉,似是觉得卞氏的话十分有趣,“若是如此,你擅作主
张,就不怕曹阿瞒以后知道了,以为你是来故意气我让我莫回府的?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让曹阿瞒休了我,你是最受益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能被解读出来千般意思。”
丁氏所言不虚。卞氏这几日在府中,也时常能听到仆人如此议论于她,更是讥讽她还未被扶正处理事务就事事拿出正室的派头来。只是
“只是,即便如此,妾身还是想来此,劝夫人回府。”
“何必呢?”丁氏莞尔一笑,却满是疏离与讽刺,“你坐观事外不是很好吗?”
“因为,妾身能看得出来,老爷他,是念着,爱着夫人的。”
柔柔的话语却想重石撞击在卞氏的心口。她只觉得心口一痛,酸酸的感觉从那破开的口子倾泻而出,但她马上就收拾好感情,苦笑自嘲道:
“爱着?我又何德何能,能被权倾天下的曹司空念着爱着。他若真是爱我念我,何至于因为一
个女人让我儿惨死!何至于不杀仇人还为他加官进爵!何至于还将邹氏留于府内!”
“夫人……”见丁氏越说面上怒色越重,卞氏不由开口唤她打断了她,“老爷留下邹氏,是为了……”
“不就是为了安张绣和他那些西凉旧部的心吗。”
丁氏冷冷继续道:“我跟着曹阿瞒这么多年,这些事情,还是看的清的。”
“既然夫人知道老爷仅是为了”
“管他为了什么呢,”丁氏又是打断道,继而想起什么,本满是灿星的美眸渐渐黯淡下
来,“我只知道,我的子修,再也回不来了……
他身为父亲,却连替自己儿子报仇都做不到,掌这天下的权力又有什么用?!”
丁氏说的咬牙切齿,怒气满怀,昔日在司空府,若是卞氏见丁氏如此,定会顺着她的话温声相劝,先去了她的火气再说。可今日,她却贝齿微咬下唇,缓缓又是欠身行礼,再抬眸时其中写满了坚毅:
“妾身本为倡人,长于贫苦而身陷浑浊,虽幸得曹公微末垂怜,得以脱身于泥潭,但见识浅陋,学识粗鄙,自知远不及夫人。但有一言,妾身还是想禀与夫人听。
曹公,本就不仅是你我之夫婿,而是朝廷三公之司空。虽掌天下权,却也负天下责,一举一动,进退之自由,有时竟不及山野之夫来得痛苦。失子之痛,曹公又何尝不与夫人一般感同身受,只是为了大局,不得以忍痛相为而已。
妾身为天下之一人,敬曹公之大义;为其姬妾,却窃为曹公此心而痛。夫人与曹公乃结发之妻,相濡以沫数年,于曹公之情,定甚于妾身数倍;故此心痛之感,亦定甚于妾身数倍……”
“别说了!”丁氏厉呵一声,打断了卞氏的话。然而似乎卞氏是铁了心要将这话说完,被丁氏的厉呵震得一愣,待回过神来,又要开口。丁氏却已抢先一步,走到人面前,直直望着人。被丁氏如此奇怪的看着,卞氏一愣,竟又忘了言语。
良久良久,沉默伴随着诡异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直到最后,丁氏重重叹了口气,望向卞氏的目光再不见尖利,而是如缎帛般柔和。
“玉儿,”她轻启朱唇,唤卞氏的闺名,“你当真以为,我离开司空府,是因为我恨曹阿瞒吗?
“夫人?”卞氏不解。
“熹平六年,阿瞒任顿丘令时,我随他在任上,我父亲去世,因着当时时局紧张,他又被许多人视为眼中钉,恐我独自离开被俘作人质威胁于他,直到父亲下葬,我都未见过他一面。
初平二年,他与夏侯兄弟外出征兵,一去便是近一年。我照管着他的妻妾孩儿,流离失所,居无所安,我肩膀上,还曾中过流矢,如今疤痕仍狰狞在目。”
卞氏沉默的聆听着。如此让人听之难过的过往,从丁氏口中说出,语气却平静而淡然的仿佛是深山中缓缓流出的一条溪水,叙述着曾经流淌过的山川大海,荆棘险滩。
“按理说,我或许是应该恨曹阿瞒的吧。跟了他这么多年,所经的颠沛流离的日子数不胜数……但,我知道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仅是我的夫君曹阿瞒,而且是曹操,胸怀大志的曹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得便是心肠之狠,手段之厉,取舍当机立断,取江山而轻美人,从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看透了他这个人了,也理解着他的志向……这样,我又如何对他恨得起来呢?
只是啊,只是……”见卞氏听了她的话又忍不住疑问,她嫣然一笑却不见喜色,摇摇头,止住卞氏的疑问让自己先能说下去,“这次,子修的死讯传来时,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我突然,不想再假装什么深明大义,什么心怀天下了。我不在意天下如何,汉室如何,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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