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 3 章(1/3)
朔风愈发的凛冽,狂啸过无边的旷野,吹卷起又枯又黄的野草。马蹄急踏而过,惊起些在草间觅食的野雀,扑着短小的翅膀,成群的向漆黑若深潭的天边躲去。
被火把照的通亮的曹操军营已隐隐可看见,张?猛地一拉马缰,勒住马头。只听马长啸一声,停在原处,紧随其后稀稀拉拉停下的,是张?身后,四万多的兵卒。
“怎了?”高览一拉缰绳骑马来到张?骑侧。
望着不远处的火光,张?久经风霜而冷硬似刀削的面容上凝起肃色:“再往前,就踏入曹军霹雳车射程之内了。曹军必然会料到我等攻营,不可能没有准备。”
“这到未必。郭先生所说其实有理。依常人思维,必会先救援官渡,何曾想我军反其道而行,集中力量攻击主营。出其不意,曹军未必会有准备。”高览又宽慰道,“就算有准备,那又何妨。曹营中至多不过两万人,我军人数远胜之,就算有备,也是以卵击石,垂死挣扎。”
“道理我都知晓,只是忽然不安……”张?将目光移向身后,骑兵在前,步兵次之,甲兵连同器械辎重压后,四万多人密密的排开,同这旷野一样在黑夜中一眼望不到尽头,“之前随主公征战公孙老贼,就是这种感觉,我才躲开了那射向心口的一箭。”
“哈哈,原来?y?v你还信这个。”高览闻言大笑。但若有人细看他双眼,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安一点都不比张?的少,“还是帮这当错觉吧。已经领命率军出征,走到这里,你我哪还有退路。”
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硬压住不安之感,狠狠甩了下马鞭,率领大军继续前行。半响之后,曹营已近不过五十里,借着火光,张?甚至都可看清曹营中的情况。
辕门外,两名身披铁甲手执长矛的士卒站在两侧,一对兵卒正在巡逻,加起来不到百人。除此之外,就是连绵的营帐,以及一些散兵。
“莫非曹军的确知道我们要攻营,却是不战而逃了?”高览依着郭图先前说的情报猜测道。
张?紧锁眉头。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起来,近乎要扼住他的喉咙让他窒息。他又回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的四万大军,仍旧是长如蜈蚣,在黑夜中一眼看不到尽头。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只等着他一声令下,敲鼓攻营,可他的直觉却一刻不停的在向他发出警告,警告他一定有哪处不对,被他遗漏。
等等!
张?猛地又回过头。几秒之后,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那本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不知何时竟少了许多,在约摸他们带出的一半步兵之后的黑暗,不是士兵在夜晚投下的阴影,而切切实实是黑夜中枯草遍生的旷野。
那可是全部的辎重器械啊!究竟去了哪里?!
张?低声咒骂一声,却已无了时间去思考是从何时开始中了曹军的陷阱。就在他发现近乎一半兵卒不见了的同一刻,一支不过五百人的骑兵,不知从黑暗的四野哪一方袭出,如一把利剑,狠狠插向袁军的心脏!
那近乎一半的袁军究竟去了哪里?
贾诩骑在高大的西凉战马之上,任北风吹的他去了布巾的黑发凌乱狂飞,唇边的笑容浸满了杀戮的血色。
大军前进,以骑兵半道截击之,并不少见。可偏偏今夜无月无星,黑暗与旷野上的浓雾遮蔽了本该清晰地视线;可偏偏袁军训练不加,被中道截击,竟顿时慌了阵脚,甚至连个传消息到前军之人都没能在仓促之间找出;可偏偏今日随张绣与他来完成这一步棋的,都是西凉以一敌百的悍士,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骑在百里挑一的高骏的战马上,于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袁军间奔驰,手中环首锋利无比,割人头颅,如宰牛羊。
真好啊。
贾诩高昂着头颅,将这近乎可以称为单方面屠戮的场景尽收眼底。那脖颈间喷洒出几尺高的鲜血,那濒死前动物般的哀嚎,还有那些马上悍士的大笑声与战马的嘶鸣,都让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李郭二人屠戮的长安。在那里,在这里,除了杀与被杀,以及他这唯一的悠然看戏之人,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为了自保,他自敛锋芒,隐去性情,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甚在意。但他从来都清楚,他是喜欢这如人间炼狱般的场面的,尤其是当这场兽性的释放,还将为己方带来一场留传青史的大胜时,他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仿佛身体内的灵魂也在颤栗。
“先生!”这时,张绣骑马跑到贾诩身边。他手中的长枪还染着鲜血,他眸中还盈满了酣战的兴奋,“死了大概一半,剩下的都吓破了胆,跪地求饶了。是继续还是将他们当作俘虏带回去?”
顺着张绣长枪所指,贾诩望过去,是一茬茬跪在地上投降的袁军。他们仿佛真的已经丧失了斗志,甚至忘记其实只要有哪怕几人爬到那些精巧的器械之上,就可从刀下亡魂变成持刀之人。马上的战士们想必是听了张绣刚才的命令,逐渐都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死去的人的尸体倒在枯草之中看不太清,嘶吼声结束后甚至可听到鸦雀的鸣声,一切似乎都平和了下来,唯独他们手中的环首刀染满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贾诩闻到了北风中若隐若无的血腥气。他笑着,转头看向张绣,大声说着话,任血腥的风灌了一嘴:“将军,时至今日,你可下定决心,为曹氏而战?”
“先生这是何意?”张绣一愣,“绣不是早已,为曹氏而战?”
“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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