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翳鸟(2/2)

一直是压在箱底的。小言山古物多，她虽从小知这件东西的存在，但一直没当回事，直到太奶奶临走前几天，才告诉她这是言氏族长的信物，小言山七姓每个氏族都有一副这种面具。

如今小言山人口殆尽，她这个光杆族长也不需要什么信物了，但临来之前还是决定带上，想着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她把塞进的请柬又拿出来，翻开又看了一遍。

请柬装祯古色古香，华丽不失大气，用五十几字的蝇头小楷说明了这次宴会的来由、地点。左下方的印鉴她之前一眼带过没细看，现在一眼便看出，原来是个篆体的“珽”字，跟玉珽赏赐的玉佩上的“珽”字一模一样。

看来这次主持宴席的也是这位太子殿下。

收拾妥当，想着谢氏对她不薄，怎么也该跟人家去道声别，便把包袱塞进柜里，朝“常青居”走去。

这是她头一回来常青居，一进院子便见两丛翠竹夹道，廊下摆放了几盆绿植，再无别的点缀，干净且萧索。

院子很安静，两个老婆子在慢吞吞地扫落叶，见到言宛，往里喊了声“颜娘子”来了，香蕊便走了出来。

“娘子。”

香蕊还是万年不变的端庄合度，无可挑剔，言宛嗯了声，正要跨上台阶，却见两个老妇人相搀着迎面出来。

一个是谢氏，外罩银丝祥云纹的鸦青褙子，头上难得插了几样饰物，打扮略比平时注重些，但跟旁边的妇人比起来，还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

旁边的老妇略年轻些，五十上下，面庞丰腴白皙，妆画得一丝不苟，头上堆了个半翻髻，一整套金镶祖母绿的头饰将半边脸映得翠绿翠绿的，晃得人眼花。这个年纪了还披着披帛，指甲染了丹蔻，看起人来斜斜吊着眼角，一看就是个要强的。

不期而遇，妇人将言宛凉凉打量了几眼，不等谢氏介绍，就皮笑肉不笑道：

“这位是颜娘子吧，模样倒好。”

相比之下，谢氏的笑就慈祥许多，与言宛道：

“你来有事？等我先送了陈夫人吧。”

原来这位就是陈夫人，楚南王的妾。言宛又多看了一眼，无甚表情。

谢氏以为她会施礼，见她目光凉凉，就知道自己孙子嚼过舌根了，便尴尬地搀着陈氏的胳膊继续往外带，却被陈氏止住，

“傍晚风凉，老姐姐别往外送了，你这身子骨我是知道的。咱们不拘这些虚礼，不如让颜娘子送送我。”

谢氏身体确实不好，平时吹不得一点冷风，闻言不放心地看看言宛，想着到底是在自家地盘，谅陈氏也不会对她太过份，便应了，

“如此，阿宛便替我送送陈夫人吧。”

言宛答应了。

陈氏笑盈盈地挽起言宛的手，便与谢氏告辞往院外走去。

萧家仆妇在前头带路，陈氏的一群侍女在后头跟着。陈氏挽着言宛的手，端着步子，像是在示

范给她看世家贵妇应该怎么走路。

“颜娘子家中可还有人？”

一迈出常青居，陈氏的脸就冷了下来，口气带着挑衅。

“没了。”

言宛口气也无甚温度。

陈氏依旧挽着她的手，端庄且轻蔑地呵了一声，

“我堂堂刺史家的女儿，入了楚南王府也只能作偏房。萧府虽比不上楚南王府，但在高门望族中也是拔尖的，二郎又是这等人材，颜娘子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前世积了厚德！”

早看出这人不善，没想到竟如此恶劣！言宛一口气涌到喉头，正欲反唇相讥，陈氏却故意不给她机会，后面的话连珠炮似的，

“你既已被萧家聘下，日后少不得在贵女圈里露面。前日你冲撞了我家大公主，我家公主到现在还心气难平，群翳宴前她们几个京城来的贵女会小聚一场，到时候你也来，给我家公主赔个不是。”

“至于郑家两姊妹那里，你婆婆虽帮你兜下了，可你给人家赔了不是总是该的。还有那畜生也该斩了，养在屋里算怎么回事，正经人家的娘子哪有这样的……”

士可忍，孰不可忍！

言宛抽出手，讽刺地斜视着陈氏，如同在看一个白痴，

“你们大公主也冲撞了我，她有打算跟我道歉吗？还有，我压根不打算跟你所谓的那些贵女为伍。”

说完，果断地扬长而去。

只听陈氏气得哆哆嗦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