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落霞宫(2/2)

说起来，神族虽一直驾驭人族之上，其实早已被人族同化，里外都和人族所差无几了。

姬末的意思，是太子想娶她，当然，他娶的是她“言氏族长”的头衔。

不知为何，她对太子的厌恶远胜于其他玉氏子弟，各方面看不惯。

真正的神族，天性是不适合统治天下的，只适合像小言山人那样避世隐居，任性妄为。照她看来，这个文韬武略都无可挑剔的太子登位，才是神族真正的没落。

她迎着山风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宫城，

“他想娶我，怕是血统不够吧，我小言山人不嫁血统不纯的人。”

这是小言山的族规，也是小言山人口凋尽的原因之一。放在萧慎身上，她自然不会搬出这句话来，但放在自命不凡的神族子弟身上，她觉得十分过瘾。

若她愿意，完全可以嫌弃他们为“杂种”。

姬末像被打到软肋，软趴趴地不敢辩解，唯有闷头独酌。

自有神族，便有姬姓大祭司，无论是小言山的人口凋尽，还是神族的血统没落，都有他们家族的责任。

山风渐大，一只风筝突然从天而降，“啪”地砸在两人中间。

风筝上是一副清秀的山水图，画的正是云上苑。

“抱歉……”

稚嫩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风筝也被缓缓拉走。

言宛回头，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丈远处，看到她的面容时，眼里迸出惊艳的光，连收线也忘记了，只愣愣地看着她，眼里碧空如洗，坦彻得让人惊讶。

少年锦衣华服，肤白如雪，漂亮的五观不似凡间之物，只那头饰有些奇怪，不像一般的男孩子束着发冠或披垂着，他是整个头用锦帕包着，只露出鬓角不慎漏下的一缕白发。

白发！

那缕发白发吸引了言宛所有注意力，才十几岁的孩子竟满头白发，用锦帕包着，应是他父母心里忌讳。

能在这山上玩的，不是皇族便是权贵，谁家的孩子这么倒霉催，少年白头？

“小三，我们说事，你上别处玩去。”

姬末正不爽，听他口气，应与少年十分熟悉。

少年温顺地应了声，收拾好风筝，往另一处殿阁走去，临走又看了言宛一眼。

“这小子难道思春了？”

姬末看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地咂了下嘴。

“他是谁？”言宛问。

这一头白发，一般人乍见多会当成是种病，遗传或后天的，可言宛却想起一个传言，七年前被击毙在苍梧陵的女细作就是一头白发，也就是萧慎的旧相识，龙姒。

一个念头脱口而出，

“他的父母是白龙族的？

龙姒是白龙族的，白龙族的标致性外貌就是白头发。

但随即又否定，神族和妖族水火不容，妖族的孩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应该就是病，比如像白发魔女那样。

姬末“咦”了一声，对她的大胆猜测很吃惊，

“你不是问起过玉琛吗，便是他了。”

三皇子玉琛！

皇帝玉宗德自然不是妖，秦妃是嶷山城土生土长的世家女儿，也不太可能是妖。

世人都知三皇子有病，原来就是这白发病！

看着少年单薄落寞背影，言宛直觉得婉惜。

少年走了些路，突然转过身来，无视姬末的眼神警告，调皮地朝她挤眉弄眼，

“姐姐想看我的画吗？”

对他的画，言宛自然不感兴趣，但那轻柔如阳光般的目光，坦彻如对挚友般的神情，让人不好意思拒绝。拒绝了，显得自已十分龌蹉。

“好啊。”

玉琛眉眼绽开笑，在原地等着她，如阳光下的嫩芽般漂亮耀眼。

言宛走过去，与他并扇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