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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们都出去, 我谁都不见!”
王太后怒气冲天的呵斥声从前殿传出,侍奉在殿前的使女为难地看向求见的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 只得强笑道;“太后今日累了, 恐不能见二位殿下……”
陈阿娇自出生以来都未受过这样的气, 拨开使女便要闯进殿中,却被馆陶大长公主一把拦住。
刘嫖的脸色也甚是难看, 她看着守候在一旁的平阳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府中的奴仆, 脸上神情又青又白,终是咬着牙忍了下去,拉着陈阿娇转身离开。
两人走下台阶的时候, 正遇上了前来觐见的武安侯田蚡, 只见田蚡拱手行礼, “见过皇后, 窦太主。斯人已逝,生死伦常,还望二位节哀。”
他是王太后的亲弟弟,比起王太后的跋扈来, 田蚡这个举止不可谓不周道妥帖。
刘嫖深知,阿母去后, 窦氏一门皆会失势, 今日不过是陈阿娇身为王太后的儿媳,在王太后绝食后, 不仅要陪着不饮不食, 还要前来时时探望, 才是儿媳的本分。
她可以带着窦氏陈氏远离长安,但是陈阿娇已经是汉室的皇后,先帝亲自选定的儿媳,根本逃不脱这个牢笼。
她这个傻女儿,心里又只有刘彻,而刘彻的眼里又何曾有过陈阿娇。
如今王太后这摆明了就是要效仿阿母,妄图干政。
刘嫖心中冷笑连连,王娡这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面,用最愚蠢的招数把自己的心思放到了刘彻面前,逼得刘彻不得不从此忌惮于她,忌惮于王氏。
而汉室自吕后以来,历经诸吕之乱,窦氏摄政,事实上对于外戚干政,从天子到朝臣,平民,都对外戚越发厌恶。
更何况,王太后的亲生儿子刘彻,并不是性情柔软的先帝,而是一个意志坚韧,不为他人所扰的帝王。
王太后妄想架空刘彻,干涉朝政,何尝不是痴人说梦。
刘嫖侧身,微微避过田蚡的礼,笑了笑,“多谢武安侯,我们便告辞了。”
田蚡见刘嫖如此礼让,心中诧异,待听闻了方才发生之事后,他来到前殿中,见平阳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正在苦劝王太后,轻叹一声,“阿姊,此事你如此,是把弟弟架在火上烤啊。为何行事之前,不跟弟弟商量一下呢?”
王太后虽然穿着素服,然而不停拿着金银珠宝在身上比划着,旁边还有盛满了一釜的酒,伺候的宫人不停斟酒,让王太后痛饮。
田蚡皱眉,太皇太后丧期之中,饮宴丝竹都是被禁的,阿姊这是疯了吗。
平阳长公主显然也不认同王太后的作为,“阿母,丧期之中,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阿姊说得对,阿母”隆虑长公主也进言,“金银之物,皆不适宜在丧期用之。待丧期过后,女儿寻些能工巧奴来,给阿母打些新奇首饰,阿母看如何?”
田蚡拿下王太后手中的酒碗,“阿姊,你昨日至今未曾用过什么吃食,光是饮酒,对身体不宜。方才我见窦太主和皇后未进殿门而走……阿姊,莫要逞一时之快。”
“我就要图一时痛快!”
王太后把酒碗就地扔了,大笑不止“二十多年了啊,我进宫二十多年了。无一日不曾战战兢兢,无一日不小心翼翼,无一日不担忧自己多说了一个字,走错了一步路,就是惹了窦氏不高兴,就是惹了馆陶的不快。就连我自己的儿媳妇,我都要捧着。莫说给她立规矩,我根本是像个祖宗一样待这个儿媳妇。她哪里像个皇后了!那个蠢货,交横跋扈,容不下宫妃,这么多年也没生下个蛋来,我要她来何用!”
田蚡见王太后越说越不像话,把宫人都赶了出去,吩咐守着门外,“阿姊,弟弟知道你这些年受的苦。只是现下太皇太后已去,你何必这么急着处死韩嫣,立时就要让弟弟出任丞相了。阿姊,陛下可以立丞相,也可以废了丞相。”
“他敢!”
王太后猛然转身,面上发狠,“韩嫣竟敢乘坐天子的副驾,受诸侯王跪拜而不避,他这是想造反吗?他一个世族子弟,又不是宫中的宦官,随意出入永巷。永巷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子后宫之处!此等淫-乱后宫之举,难道还不该诛杀?彘儿这是糊涂了,还给此等竖子说情!”
田蚡不想王太后心中对于刘彻的怒意如此之大,正要劝说,却听见嘭地一声,平阳长公主把案上的釜整个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酒也洒满了整个前殿。
平阳长公主眼中黑沉,容色肃正,“阿母,阿弟已经是汉室的天子,是天下最尊贵之人。你是阿弟的阿母,是汉室的太后,但是在此之前,你先是臣,是阿弟的臣,阿弟是君。”
“秦宣太后扶持秦昭襄王为王,南拒楚国,北灭义渠,为秦国殚精竭虑四十载,不照样是被昭襄王废黜;秦王嬴政之母赵姬,跟嬴政一起经受软禁监视之苦,晚年不照样是被嬴政软禁。阿母,你是天子之母,但是天子立时可以废黜你的太后之位。吕后乃是汉室开国皇后,最后何等下场,王氏能跟显赫一时的吕氏相提并论吗?如今王氏的所有,不过是依附在汉室,靠的是阿弟。我为何要不断送女郎给阿弟,为何在阿弟对卫青另眼相待后,连一个养马的奴仆都要尊养?阿母,你在汉宫几十载,连君臣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隆虑公主生性温柔,见平阳长公主如此疾言厉色,早已是呆愣地跪坐在一旁。
田蚡心中对于平阳所说之话颇为赞同,见外甥女如此有见地,面上松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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