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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府今日这一出戏,实在可谓是跌宕起伏, 比起戏台上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位夫人已经把女郎们都遣了出去, 其中的门道关窍,各人都是清楚的。
苏碧曦把头上的风帽放了下来, 慢慢走近卫大娘子, 淡淡道:“据闻公孙夫人自有了小郎君后,便乐于给人说媒牵线, 也算是给小郎君积一份福德。眼下淮南王翁主与这位郎君郎情妾意, 公孙夫人想是愿意成其好事, 玉成二人的良缘?”
卫大娘子几乎要跟杨大娘子一般厥过去,大冬天的竟然冷汗涔涔, 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乱局。
文锦翁主方才用她的郎主施压于她, 现在又拿她的小儿子来胁迫她。
她跟卫子夫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幼感情深厚, 自己也是因着卫子夫, 才能被赐给太仆公孙贺为妻。
可是公孙贺乃是九卿之一,在陛下践祚前就是太子舍人, 是实打实的帝党,身家性命早就跟陛下牢牢绑在了一起。
女子出嫁从夫, 现下她已经是公孙家的人, 更是已经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儿子。
她再有心想帮自己小妹卫子夫, 跟淮南王府结盟, 也要先顾着自己夫家, 顾着自己儿子。
这位文锦翁主身后站着的是当今陛下。
陛下现在不对淮南王府出手, 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郎主曾经说过,诸侯王是陛下心腹大患,早晚要全部铲除的,让她不要跟诸侯王有什么牵扯。
现下文锦翁主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让她在夫家儿子跟妹妹之间选一个。
选了夫家,不说跟淮南王府结下大仇,妹妹没有人帮衬,又在深宫内苑,陛下宠爱不如往昔,要如何活下去。
选了妹妹,郎主若是被陛下见责,因此怪罪到自己头上,与自己离心,自己下半辈子怎么过。那么小的儿子没有父亲护持,要怎么办。
这是在诛她的心啊。
卫大娘子几乎要把手里的绢帕揉烂,咬牙道:“淮南王翁主既然有此意,我定是要亲自促成这段姻缘的。”
旁边的杨大娘子惊惶出言,“公孙夫人,翁主哪里来的什么如意郎君,夫人慎言!”
她不知道刘陵究竟布下了什么局,只知道她要把这些女郎带到厢房来罢了。
但是现下刘陵出了这种事,她如果不出来说一句话,不阻止的话,日后要怎么在淮南王府立足,如何面对刘陵的亲弟弟,自己的郎主?
苏碧曦却是了然卫大娘子的话,微微露出一个笑来,“这位郎君好似方才见过,仿佛是淮南王府的侍卫。我向来眼拙得很,公孙夫人也帮我认一认?”
周阳侯田胜的夫人忽地出言,“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文锦翁主也不必把事做绝了吧。凡事留一线,为人不要太过决绝。”
她看向苏碧曦的目光带着鄙夷,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田胜是王太后的另一个弟弟,田蚡是田胜的兄长。
田蚡跟刘陵是情人。
现在刘陵虽然眼睛还睁着,却是连开口说话都不能,那个郎君根本已经是人事不省。
淮南王跟王妃已经回到了淮南,王府中连个说话的长辈也没有。周阳侯夫人既然在,自是不能让事情发生到最糟糕的一步。
“周阳侯夫人说的哪里话,事情自然是要弄清楚的”苏碧曦不紧不慢地回道,“方才诸位都是瞧见了这位侍卫的,周阳侯夫人如此说,莫非是不满公孙夫人一个得了中人的好处,也要来掺和一下?向来,淮南王府定是乐意之极的。”
卫大娘子既已经做了决定,眼下是豁出去了,也帮衬道:“我看得真真的,这个郎君可不就是垂花门边上的一个护卫。我进来的时候,还见了翁主跟他说了会儿话。”
现在这个时候,即便她没看见刘陵跟那个护卫说过话,所有人也只会相信她说的。
“公孙夫人说的是,既然翁主两人有意,我可就等着喝淮南王府的喜酒了。翁主乃是陛下从妹,指不定还能得了陛下赐婚了。”
苏碧曦饶有兴致地看向眼中喷火,恨不得生吃了她的刘陵,向诸人辞行,施施然离开了淮南王府。
刘陵哪里是真得不想说话,分明是苏碧曦这个贱人不知在她身上点了什么地方,她便根本不能动弹,连开口都不能。
她本是来看究竟是否成事,然后让苏碧曦跟司马相如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张塌上。
只要这事一成,就是给苏碧曦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了。
陛下乃是天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苏碧曦给他戴的这顶换了颜色的帽子。雷霆一怒,司马相如必然是一死,苏碧曦更是生不如死。
她既然挡了他们的路,就该按照他们的算计去死。
如果她死了,一切不就好了。
她嫡亲的嫂子都没有杀了她,她就是不安安分分地去死。
刘陵已经让淮南剑术最强的雷被跟着自己,却见雷被竟然轻巧地苏碧曦一招制服,然后眼睁睁看着苏碧曦指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把自己跟雷被拖了衣裳放在塌上。
她分明已经在酒里下了秘药,只要是修为越加深厚的人,中毒越深。
为什么那个贱人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现在那个贱人倒打一耙,把原本设给苏碧曦的局按在了自己身上。
淮南王翁主跟府中侍卫私通,只怕明日就要传遍京兆府的每一个角落。
雷被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门客罢了,纵使剑术高超,哪里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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