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2)
元宗二十三年随着整夜的爆竹声一并过去了,天微微泛亮的时候,梁长安换了常服走出了宫门。她骑马慢悠悠的回到了兴宁坊,坊门刚开,往常卖胡饼的小摊也已经摆了出来。
她翻身下马,将归鸿拴在摊子后面的柱子上,自己坐在没什么人的小案几前面要了两张胡饼一碗羊汤。待胡饼和羊汤下肚,她只觉得暖意从胃中散开,延顺到四肢百骸。
“再要三张胡饼,一碗羊汤。”梁长安对前来收碗的胡人打扮的妇人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收走梁长安面前的餐具。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妇人端来胡饼和羊汤放在梁长安面前的案几之上。梁长安抬头道了声谢,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她吃饭的速度不算慢,不过一会子的功夫,她就用手端起碗来喝尽了最后一口羊汤。将银钱递给妇人之后,又折回来要了一份羊汤和六张胡饼带走,才牵着马往靖国公府走去。
天在这个时候方才大亮,门房还有些瞌睡就看到梁长安牵着马走到了靖国公府。门房一看,瞌睡立刻醒了,脸上带着喜意道:“小娘子回来了。”
梁长安应了一声,那门房接过缰绳,自去栓了起来。她走进府门,瞧见了一个扫洒的小丫头,将手中打包的吃食交付与她,口中道:“你去将这吃食送与平郎。”
那小丫头接过,口中称“是”,也去了。
她没有直接回沧海院,而是沿着府中的青石砖路一行向前,直到谨明院的院门出现在眼前,她才停下了脚步。她瞧着谨明院的院门已经打开了,只是今日没有看门的小丫头和婆子,想来是昨日阖家上下都守了岁,今日打不起精神来。
一进到院子里,梁长安就瞧见梁群哲在廊下练养生的拳脚。她缓步走到梁群哲的身边站定,开口道:“阿翁。”
梁群哲听到声音没有停下动作,就连头都未转,只是随意的道:“昨日当差可好?”
一听梁群哲这般问,梁长安的第一反应就是宁宜公主与自己昨日发生的冲突梁群哲已经知道了,还是说元宗帝要让自己抓回杨奈的事情他知道了。想到这里,梁长安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在梁群哲的收式中开了口:“昨日,圣人命我抓回杨奈。”
梁群哲将口中的浊气缓缓吐出,接着转头看向梁长安:“圣人调离你的职位了?”
“没有。”梁长安道。
梁群哲的头这才转了回去,接着慢悠悠的走回了长廊下,问道:“早饭可用了?”
“用过了。”梁长安跟在梁群哲的身后走到长廊下。两人也不顾地板冰凉,纷纷撩袍子相对坐下。一坐下,梁群哲就喊过一个老仆,口中道:“让梁申给我买坊门口那家胡饼和羊汤回来。”
那老仆应了一声之后,方去了。梁长安心中明了,这是自己身上羊汤味道太重了,馋了老人家了。当下,梁长安笑了笑道:“我应当换身衣服才来。”
“我也是许久没有用那家胡饼羊汤了,一闻着你身上这味便馋了。“梁群哲也不在意,他又问道:”这次休沐几日?“
梁长安收起笑容,面上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倒是和这天气极其相配。她端起方才一个小丫头送来的茶水,捧在手中,看着梁群哲道:”休一日,明日一早便得进宫当值。“
梁群哲点了点头,端起一碗茶水来轻轻喝了几口,接着放了下去道:”天冷易寒,请几日假再去当值。“
一听梁群哲的话,梁长安立刻明白自己阿翁这是要自己装病在家中待着。她直视梁群哲道:”近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皇后病了。“梁群哲说完,梁长安明显一愣。自己昨日值了一夜的岗却没有听说杨皇后病了这个消息,梁群哲是如何得知的,她疑惑的问道:”皇后病了?何时病的?“
”昨夜丑时,立政殿急召太医正。听闻太医正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休息,硬是两碗醒酒汤灌了下去随着内侍去了宫中。这个消息,正是从立政殿里传出来的。想来是皇后有意让我等知晓她病重到已经需要在除夕夜里急召太医正的地步了。”梁群哲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梁长安一眼接着道:“你不知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走得是另一处宫门。“
只有这个解释了,或者说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是杨皇后昨夜里根本没有召太医正,只是太医正配合了杨皇后这个说法罢了。杨皇后为何要将自己重病的消息放出来?梁长安想了一会,将视线放到梁群哲的身上,口中不解的道:“阿翁,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表现出强硬的手腕吗?她一病重,她的父亲敬远伯在朝中有无甚实权,加上她的庶兄杨随也因何劲一参,降了一级。九皇子如何自持?”
听到梁长安说的这般面面俱到,梁群哲脸上浮现了一个浅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梁长安对时政的敏锐程度,只是年少日短磨砺不够。
“这只是其一。”梁群哲说着,将笑容收了回去,换了副教导的口吻:“皇后一病,朝中立太子声音必定会减小,这是其二。这个时候再说立太子一事,无疑是诅咒她一病不起。加上九皇子就算不占长,也是占定了嫡。自古立嫡不立长,皇后这是以退为进。杨家既然无势,那便说明九皇子无外戚所扰,更可以表明九皇子只能依靠圣人。”
“狮虎虽老,余威犹存。何况是圣人。”梁群哲说到这里,便将话头收住了,有些话不用说出来,端看梁长安能不能领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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