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九重枷锁先加身(1/2)
乐无逸估摸着那煞星走得够远了,长喘一口气,扶着旁边石堆蹲下,心道:“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本太子虽不怕那煞星,但她这般捣乱,也忒烦人了。怎样才算觅得自身造化?本太子凭那阵盘悟出了天地之力,仙长也不放我出去,难道这不是我的造化?唉,这里已经残破,到哪里去觅呢?”
他左看右看,只能看到坍塌的废墟,散落溃乱,没一片好瓦。仙者之战,毁坏至此。仙气瑞气都消散干净了,断垣残壁,只比战况惨烈的战场好些。
乐无逸心中一凛,蓦然想到,若天妄战败,西京大军攻入皇都,岂不就是这般景象!
他恍惚回到了熟识的故国皇宫,只是落日苍茫,焦土遍地,说不出的惨淡,记忆中的繁华锦绣找不着一丝痕迹了。
乐无逸惊得惶然四望,心中还有一丝清明,辨得出自己尚在仙界。眼前所见,是幻境变换,还是自己的梦境?
眼前一重一重的幻影,他尚未看得分明,忽见落日处的光辉大盛,箭一般冲他刺来。
他急忙掩住眼睛,猛然醒悟,大叫一声,一下跳起来。
“啊哈!”
危急之中,他从袖中摸出一物,举在头顶。
一道惊雷劈下。铛一声,他就倒了,摔了个屁股墩。
这一下,立马将他劈清醒了。大难不死的太子愣眼看着架在他头上的大刀,爆出一声呐喊:“打人不打脸啊大姐!”
云千寻去而复返了。五尺妖刀寸寸压下。
架住妖刀的是一面青铜边的镜子。乐无逸坐在地上,撑着镜子,跟个侍镜宫女似的,脑袋奋力往后仰。那明晃晃的刀尖离他额头越来越近了。
乐无逸一身道行都在法术上,现在法力耗尽,哪抗得住妖刀?憋得脸都紫了,妄图用言语迷惑敌人:“这位大姐,咱们是老乡见老乡啊,有啥坎过不去呢,干啥子得打生打死捏?你听老弟一句劝……\"
他很心机地用上了西京的口音。在前线混久了,混入敌方打探的手段学了不少,西京土话他学得可溜了。
可他万万没料到,云千寻一听他说话,猛提刀、再落刀,竟一刀把镜子劈成了两半。
乐无逸眉心一痛,急得腾地弹起,翻到一边,帽子掉了也不管。
心道这番难逃了,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
一只白鹤,抓住了云千寻的刀。
白鹤的两只爪子扣着刀背,拍拍翅膀,冲云千寻叫了一声。
乐无逸恍然大悟。煞星那一刀差点把他开瓢,这白鹤救了他一命呢。
劫后余生,他松了口气,额头痛得难忍。有半边镜子就跌在脚边,他拾起来一照——破相了。眉心正中多了一寸血痕,凝着一滴血。那妖刀再进一些,就开颅了,当真惊险。
这镜子是他用惯了的礼镜,本就不是斗法的利器,如今裂成这样,眼看是修不好了。乐无逸心中惋惜,当即把这笔账记到旁边那煞星头上。
碰上这煞星后,他又是吐血又是破相,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苦。何况她还是敌国死对头,乐无逸满腔义愤,想不明白自己造的什么孽,人间天上都逃不过她。
云千寻把刀收回,看着白鹤,道:“我要出去。”
虚空中,有人长长打了哈欠,睡意朦胧,道:“着什么急嘛,你考验还没通过呢。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急躁?考验考验,有考才有验。干嘛一上来就打打杀杀啊?大家都是同门,就不能和和气气,亲亲密密的吗?”
乐无逸赞同:“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云千寻举刀指着白鹤,道:“所谓造化,可要可不要,你当我不知道吗?我不要造化,我要出去。”
乐无逸跳起来,高声叫:“我也不要了。我都过了,凭什么把我扔回来?你自己睡得像头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能怪我吗?”
“好你个臭小子,兔崽子,给我滚出来!”虚空中那人顿时翻脸。白鹤当即高鸣一声扑过来,狠狠抽了乐无逸一翅膀。
乐无逸被抽得头昏身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到了一处云雾弥漫的石台上,面前的石顶上,侧卧着一名青衣仙人,正瞪着他。
乐无逸:“哈哈,仙长,一会儿不见,你越来越俊啦!”
侯子期似笑非笑,道:“过奖。你看你滚得这么脏,来洗洗。”一拂袖,把乐无逸拂到一旁的池子里。
乐无逸扑通一声摔进水里,“哗啦”冒出来,气急败坏叫道:“我呸呸呸,一池子的洗脚水,你好意思啊!快放我上去!不放我就告诉师父,你睡觉打呼还呼出了猪叫……”
侯子期怒道:“你淹死算了!”
瑶台上。
云千寻从长卷里走出,在瑶台上看到两人,似在等她。
一位是盘膝而坐的白衣青年,手执棋子,气度儒雅;另一位是骑着执夷兽的红衣少女,年方及笄,容貌明媚。
云千寻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云海深处。但见高峰悬空,重峦叠嶂,云遮雾绕。有巨舟漫行云间,如鲲蹈海,如鸟翱翔。
她淡淡问道:“这就是昆仑仙界么?”
语气平淡得很,不欢喜,也不激动,仿佛只是随口问个路。
她的目光空空茫茫,将仙境云海看遍了,没起一丝波澜。她明明很年轻,眼神却像历经了漫长岁月,年少意气折尽。
像未熄的星石,坠落在荒原上,灰烬里透出些微火光,静静地亮着。
仙境瑶池,也不得她半点动容。她到底历经了什么,才会这般心如死灰?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