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棋差一招(1/1)

次日，天气清爽，李渊泛舟海池，手里拎着几串莲蓬和菱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已经年迈的他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上了岸，将手中的莲蓬和菱角交给旁边的侍从，说：“朕晚上要吃自己采回来的东西，让御膳房好好收拾一下。”

“是，陛下。”侍从一路小跑着去了。

晚上，李渊召了尹德妃和张婕妤，来和他一起享用这莲子菱角宴。李渊吃得满嘴生香，而二位美妃却难以下咽，但碍于李渊的兴致，只好强忍下肚。

用罢晚膳，尹德妃和张婕妤交换了一下眼色。张婕妤依偎到李渊身边，“陛下，听说秦王昨日在行猎场上，曾马惊被摔，可有这事？”

“嗯，不过有惊无险，怎么了？”

“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陛下，秦王久蓄篡位之心，不能不防。”

“什么？”李渊一惊，“他真是这样说的？你身在后宫，又如何得知？”

“昨日去狩猎的，又不是一个人。许多侍从都亲耳听到，连妾身的家里人都听说了，专门进宫告知我，要我提醒陛下。”

李渊顿时勃然大怒，刚刚因为父子兄弟们的亲情渐趋融洽而恢复的心境一下子被打得粉碎。看来，这个居功而骄的世民一直包藏着夺嫡之心，此事不能不管。

“来人！”

一个内侍听见李渊暴雷般的喊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速去传秦王，即刻进宫见朕！”

“等等！”李渊踱着慌乱的步子，又喊道：“把太子和齐王都叫来！”

李世民急匆匆地来到两仪殿后殿，见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在，李渊脸色阴沉地端坐在那里，便知道他们准又生了什么幺蛾子，小心地问道：“不知父皇召儿臣即刻进宫，有何急事？”

李渊冷冷地说道：“有件事朕要问清楚，你先坐下吧。”

待李世民在一旁坐下之后，李渊严厉斥责道：“二郎，昨日行猎之时，你从马上摔下来，可曾说过‘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可浪死’的话吗？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如何这般迫不及待，求之太急？”

此言一出，如五雷轰顶，李世民被惊得面色苍白。从座位上猛弹起来，自免冠带，跪在当地叩首说道：“父皇明鉴，此乃天大冤枉，必是有人欲杀世民，才如此恶毒诽谤，谣言中伤。”

“哼，无风不起浪，这样的大事岂能空穴来风？”

“父皇，儿臣昨日骑马遇险，是曾对左右说过，‘人死生有命，一匹劣马能奈我何’？有人却偷梁换柱，将这话改成了‘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儿臣再愚鲁，再浅薄，也断不会当众说出这种杀头的话来。莫说父皇龙体康健，春秋鼎盛，就是您老人家万岁之后，尚有太子在，世民何敢有半分半毫觊觎大宝之心？父皇如此说，让儿臣百口莫辩，唯死而已。不过，还请父皇下旨法司，对此事详加察谳。儿臣就此自禁宫中，不回天策府，以免串供。倘若有司谳勘属实，儿臣愿伏凌迟大辟之罪。”说罢，以头触地，禁不住泪流满面。

李渊听了更是怒不可遏，觉得李世民是在威胁他。大声吼道：“你以为朕不敢吗？”再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他真要把尾巴翘上天了。

旁边的李建成和李元吉不禁眉飞色舞，丝毫不掩饰他们的幸灾乐祸之情。这一次，秦王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当这时，内侍来报：“陛下，北边来急报了，突厥进犯。”

“什么？”李渊的愤怒转眼就被震惊所取代，“快带进来！”

一中郎将小跑着进来，跪拜着奏报：“陛下，突厥三万人马已经南下，兵锋直指原州，几天以后就到达长安了。”

“下去吧！”

李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世民，心中几许矛盾，几许无奈。大敌当前，他还能处罚李世民吗？当然不能。

李渊不得不收起满面怒容，再次施展他一贯擅长的变脸绝技，对李世民说道：“起来吧，系好冠带，跟朕还有大臣们去讨论一下对付突厥的事。”

“遵旨！”李世民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商讨的结果是李世民和李元吉出兵抵御突厥。

可是李渊心里却一点没有轻松的感觉。国家的兵权基本上都掌握在秦王的手中，打仗不靠他是万万不行的。但秦王权力这么大，有朝一日，会不会举兵而反？即使现在自己在位的时候不会，那将来太子继位，他们兄弟能避免一场厮杀吗？到时候国家会陷入什么境地，真是个未知数，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会不会毁于一旦？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

这一刻，李建成和李元吉肯定在心里把突厥人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因为该死的突厥人又帮了李世民一个大忙。

李世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每当李渊试图将其打压或冷藏的时候，某种不可预知的外部力量就会突然降临，把李唐王朝这张独一无二的军事王牌从困境中拯救出来，并且再次给予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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