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十里丧伍(1/2)
父母妻儿,亲戚朋友。
四大丧。
李鸦忽然知道荆野身上四层白衣从何而来。
也明白他为何要孤身一人守在狱城之前,既无必要,也无所谓,却守在那里。
有一词为“生不如死”,常用来形容过于悲痛或过于痛苦,可褒可贬,有人用它来表达自己情深之至,有人用它来表达自己入骨之恨。
李鸦在这个词中挣扎许久。
既无深情也无痛恨,唯有天苍苍地茫茫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不羡鸳鸯不羡仙,但全都关我屁事的孤。
只一个孤字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世间百态万家灯火,我只占偌大世界方寸之地,只度无尽轮回的一日光阴。
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的人十个有十个不会去死,不期待什么不希望什么,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荆野守在那里,也许和李鸦守在刀术学院前是一样的。
生不如死到连死都不知该怎么去死。
低哑唱腔由远而近,反复只那四句,却道尽人间凄凉。
李鸦和武极没再向前走,武极靠到身侧墙壁上,侧首向声音传来方向瞟去。李鸦则挨着武极靠住墙壁,然后身体下滑,缓缓坐到了寒冷至极的冰面上。
身披孝衣的送丧队伍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嘶哑低唱的是一位半弓着腰的老者,在丧伍最前方踽踽而行,身后长长一排身影延伸到两人看不到的远处。
丧伍缓行,两人沉默而观。
时间走人也在走,凄凉唱腔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两人耳边。
一个个身披白衣的武者从两人身前走过,多数视两人如无物,偶有看过来的视线瞟一眼便移开。
第一具冰棺出现在两人眼里。
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
李鸦数了几十具后不再往下数,改为数眼前经过了多少人,数到一千人后也不再往下数,又改为计算这条还没看到尽头的送丧队伍排了多长。
十里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还有一具具匆忙开凿的粗陋冰棺,整条丧伍排出十里地。
让李鸦和武极探究这座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用这种方式举办丧礼的心思烟消云散。
走在丧伍最前的是一个老者,走在最后的却是一个小小少年,全身包裹在厚厚棉衣里,棉衣外罩一层白衣,个头低矮,眼里是五分好奇四分悲伤。
剩下的一分是让李鸦精神勉强一振的朝气。
少年歪头看了李鸦和武极好一会儿,甚至停留片刻,前方队伍走远才急忙追去,少年总是让人觉得不识愁滋味,笨拙奔跑的样子让李鸦不那么勉强的扯出一个笑脸。
“走吧,咱俩跟着去看看。”李鸦从冰面上站起,望向越走越远的十里丧伍。
武极闷声回答,“不想去,看什么?”
“不想去还问看什么,你到底想不想去?”李鸦最烦这种矫情的人,起脚蹬了武极一下,“这种事一辈子难得见识一次,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十里丧伍古怪太多了,不想去肯定是不想去,但能看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那就走!”
两人远远缀在了丧伍之后。
刚刚进了城,转眼出了城。
路过荆野所居孤屋时,恰好看到他打开房门走进去的背影,格格不入更加格格不入,李鸦脚步略顿,张了张嘴,吐出一口冷气后继续跟着除了凄凉唱腔一路沉默的十里丧伍。
不洒纸钱,不提丧棒,不背丧幡,简单的过分,却又沉重的过分。
丧伍向两人来时的右侧冰路行去。
远远跟在其后的李鸦和武极渐渐看到前方冰壁,后边的人还在走,前边的人却已经停下,竖着一列的丧伍向左右两边横成一排,冰棺隔上五六米便摆放一具,穿着白衣的送丧之人站在冰棺后。
走在最后的那个少年快要接近冰壁时,没有直接停下,而是辨了辨方向,急急忙忙向齐中而数右方第五具冰棺后走去。
李鸦和武极没好意思过于接近,隔了近百米观看。
前方冰壁被凿出一道道冰阶,直直向上延伸,普通人爬不上去,武者却可轻易攀爬,极有可能是离开冰下狱城的路径。
冰阶不宽,两人可并排而上,一人可轻松守住。此地深入冰下千米还多,不知当初怎么被发现,却知冰狱之所以为冰狱,便是因为借地势之利,只需百人便可将一城之人死死困住。
千米冰壁难见顶,李鸦此时注意力也不在上面,仅习惯性想了想就作罢。
况且沿着冰壁往上缓缓挪动的冰棺也让李鸦顾不上乱想
离得远有点看不清,李鸦拽着武极向前走了五十米,看清了冰棺是被两前两后共四名武者连拉带推一阶阶往上移。
刚才看着直向上延伸的冰阶上,也看清每隔十米左右便被凿出横向的极窄冰路。
再顺着窄窄冰路将视线延展,李鸦终于看到一块块不太明显的四方冰块,以及一个个刚好能容纳一具冰棺的冰洞。
一具冰棺在李鸦预料中塞到冰洞里。
又一具冰棺开始顺着冰阶缓缓上升。
枯燥重复的过程开始循环进行,李鸦这次却数清了到底有多少冰棺。
整整两百个冰棺
但任李鸦怎么数,也数不清冰壁上葬了多少具冰棺。
生是狱城囚犯,死后也被束缚在冰棺中,不入土为安,却入冰永冻。
此地习俗就是这样吧
也不知道囚犯们聚集一起的破败之地,在何时何地有了自己独特习俗。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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