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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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国子监太学坐落于风景优美的凤凰山, 学院内繁花茂树遍布,修篁奇石错落其间, 纵深多进的讲堂斋舍周围有苍松掩映。林间流水潺潺,登高可遥望雷峰夕照、宝石流霞, 穿林可听风过松涛、鸟鸣虫音, 文人墨客与莘莘学子络绎不绝,仿佛当年的应天府书院重现。
知涯湖前的古藤树下, 有人坐在琴桌后抚琴, 弦音绕梁, 雅致非常。
春日的阳光并不炽烈, 有种恰好好处的暖熏之感,穿透林叶的一两个光斑打在眼皮上,晕红耀眼的色彩,唤醒了斜卧在树杈间睡觉的杨羡。这种睡觉方法,是他跟勾陈帝君学的, 听闻勾陈帝君时常因为抱着树杈睡过头, 而错过与仙子的相会佳期, 杨羡闲来一试, 觉得也没有那么舒服。
天庭中本来北天紫微的活计是最多的, 因为凡是叫某某星君的都归他管。玉帝呢捣鼓封神榜就为了抓壮丁给他干活, 是个宁愿听歌赏舞也不愿勤政的性子。这下北天的事情, 很多就要分摊到东极青华、南极长生、西极勾陈这三位天帝身上。尤其是勾陈帝君, 时常在天上骂这个撂挑子下凡的伯邑考, 不仅害的他日日从熊忙成狗, 就连想放松一下打马吊都是三缺一。
杨羡懒洋洋的动了动脖子,树下琴音袅袅而上,其律古朴雄健,如江河行地,音色清莹透亮,似星辰有行,日月有常,颇有道家天人合一的风采,潇洒至极。
杨羡觉得,虽说抚琴这种事吐为心声,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要想能够打动别人,还是需要天赋的。岳霖自幼习武,因为家学渊源枪法也是一流,故手指灵活有力。和柔美婉约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十三徽泛音变幻到天衣无缝,更难能可贵的是,那注于琴弦上的力度,挑摘抹打,剔劈勾托,按弦取音,弹弦出音,皆清晰透明,毫无拖泥带水。
他继续闭眼听了一会,此曲名为“神人畅”,远古之曲仅用一到五弦,大致讲的就是昔日部落领袖\quot尧\quot祭祀之时弹琴,奇妙琴声源源不断,飘摇上天,天神亦为之感动,于是下降与人们欢乐歌舞,共庆盛典。
杨羡沉浸在琴声中,恍惚欲扶摇直上,翱翔九天,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天上神君,而是依托于凡人血肉之躯而上。听到太入戏的后果就是,摇摇欲坠的枝丫再也忍受不住他的蹂躏,咵哒一声断裂,将他整个人摔了下来。
幸好杨羡也是练家子,身手敏捷,利落的一个翻滚便卸去了力道,他低头拍拍衣衫上的残枝落叶,岳霖的琴音被他打断,也停了下来。
抚琴者身着国子监监生统一的湖色素服,端坐案后。墨黑长发整齐的髻在玉冠中,织锦暗纹衣襟,抬起头来时候面容益发清晰。比起杨羡这种令人眼前一亮,直呼难以招架的亮彩俊美,岳霖的五官要内敛一些,桃花眼半笑不笑的模样,被这湖光山色一映,人也似云间皎月,风华雅致。
这个时辰刚好是书院预备开讲,学子们陆续进入书院的时候。太学双壁一大早就混迹一处,理所当然的吸引了诸多监生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女学子,挤挤攘攘的躲在绿树后头,咯咯暗笑比划着什么。
杨羡视而不见,挤出个笑容,凑到岳霖身边,伸手在琴弦上划了几下:“岳霖,下旬就要琴艺试了,你抽空指点指点我,不然我又要挨夫子的骂了。”
岳霖歪了歪头,随手翻过摆在手边的琴谱:“哦,我记得你弹得尚可,指法何处有难?”
杨羡在他身边坐好,手指头点着琴谱上某一段道:“就是,就是这个跪指和掐起。我一连练习了数日都练不好,夫子说我跪的不标准。你琢磨下我到底该如何跪才对,你把我教会了,我这就给你跪一个。”他把手伸出来给岳霖看,杨羡惯习杨家枪,手指内侧本就有薄薄的茧子,即便如此,他在练习琴艺时,还是将手指磨出了水泡和红印。
“……”岳霖哭笑不得瞥了他一眼,随手弹出“酒狂”中使用到跪指的一小节,“像这样,以指尖关节外侧骨节压弦,要空心才有力道,用力不觉,明白吗?”
杨羡似懂非懂,试了几次,还是没找到诀窍:“岳霖,我还是不明白。”
岳霖和他认识数月了,他幼时第一次习枪时,爹爹岳飞便告诉他,杨家枪变幻莫测神化无穷,乃当世精妙枪法,可惜穆太君唯一的孙儿因为高热不退烧成了痴傻。这话岳霖一直有印象,不曾想来到太学不久,就听闻有个神奇的监生,考完国子学考太学,名叫杨再兴,正是一门忠烈杨家之后。
两人均是将门之后,有共同话题,不久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杨羡哪里都好,就是每回说话唤他的名字,一口一个岳霖,岳霖忍了很久,此刻终于不太忍得住,他道:“再兴,你我同龄,你不应该直呼我名岳霖,这样失礼,你应该唤我的字会卿,就像我也是叫你再兴,而非杨羡。”
“是吗,凡间还有这种规矩?”杨羡大为诧异,现在的凡人事儿真多,早就不是从前没见过世面、萌萌哒的凡人了。
岳霖有些好笑:“凡间?怎么,你娘没教过你只有长辈高位才可直呼其名,同辈间都是彼此唤字么?”
“没有。”杨羡清楚明白的摇头,低喃道:“我娘对我爹向来直呼其名,我还以为这是一种爱称。”
他这话槽点实在太多,岳霖反倒不知该从何指摘才好,他愣了愣,问道:“你爹不是战死沙场十五年了?”
“啊……”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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