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高堂哀余殇（5）(1/2)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异常激烈。所有人都屏了呼吸，等着两位家主的争论结果。

这王家家主如此上心，王肃羽倒是神情平缓，波澜不惊。

梁平越发觉得有趣，身子不由地往前挪了几分。

郑家家主为人向来和气，并不理会他的出言相讥，只是淡淡道：“令出多门那倒不至于，这事我刚刚也思索过。想来诸位一起议事，反而会思虑更为周全，规避不少问题。倒是对我们太白剑宗目前的情况有所裨益。”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家家主这时忽得开了口：“我倒是认为郑师兄的建议很有道理。”他顿了一顿，徐徐道来：“想当年周朝国人暴动，是多乱的局面。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周召共和’摄行天子之事，之后归政宣王，至今都传为美谈。”

底下有不少人听了频频点头，他笑着继续分析道：“你们看，这周朝疆域辽阔，一朝一代在危难之时亦能由臣子共掌，难道我们太白剑宗一个小小派别，都不能做到令归一同不成？师兄这个提议，也算得上是有例可依。依我来看，这个提议可行。”

他年纪在这四位家主中最轻，虽已年过四十，却是神采俊逸，隽雅出尘。他刚刚一直不露锋芒，这时一席话徐徐道来，有理有据，让人禁不住生出一种信服的力量来。

这话一出口，众人接头接耳，开始小声讨论。

“好！好！李师弟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就这么办。”杨家家主站起身来，接了口大声道。

见四位家主中有三位都对郑家家主的意见大为肯定，王家家主颓然坐下，脸色铁青。

王肃羽却仍然面色如常，只是含笑道：“如此，那小侄便遵了几位师叔的意思。我现在便去请出师父的配剑来。如今师父的掌门印信不在，依礼则需师父的佩剑压场。”

话毕，他便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个礼，往门后去了。

王家家主见王肃羽丝毫不争，脸色忽明忽暗，猛得站了起来，不怒反笑，“哈、哈、哈”一连三声，道：“好，既然大家一致认同，老朽无话可说。”

堂下一干人等见商议结果已出，现在又均在等待王肃羽取剑，开始窃窃私语。一时间，堂中声响开始微微乱了起来。

只是这王肃羽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他的这位族长叔父极力为他争权，但似乎却丝毫不为其所动，先是极力推荐杨允寒，后又爽快地接纳了他几位师叔的提议。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心态好呢还是他原本就是对权位无心无欲。蒲珏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想不透这一层。他略有烦闷地转过头去，忽得见到一直静若止水的慕容芷清竟然眼神微变。本来她端坐在那里，独自绽放，有如空谷幽兰。这样微微一动，黛眉微蹙，便如扶风的弱柳，让人心中不由地一颤。

蒲珏晃了晃神，凝神回转头来，只听见梁平侧了身子问话：“文玉，这周宣王的名号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这段历史实在是过于复杂，我实在是记不清了。你记得这‘周召共和’是什么典故？”

“你记不记得当年夫子在讲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之事？”

这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中讲到了江山美人，梁平自然深有印象，桃花眼微微上眯，笑道：“这个嘛……自然记得。”

“这‘周召共和’便是发生在他爷爷时代的事情。当年，周幽王的爷爷周厉王为人暴虐成性，奢侈专横，结果导致了一场大的灾难，史称‘国人暴动’。”

“哦，好像，有点印象……大概是一大群人暴动，把那个什么周厉王给赶下王位了是吧。”

“你记性还不错嘛。”蒲珏夸道。

“虽然我读书没你厉害，但总归是学过不少的嘛。”梁平自夸道。接下来继续问道：“不过跟‘周召共和’有什么关系？”

“李家家主提的‘周召共和’呢，就是周厉王被赶下王位的那几年，太子静，也就是后来的周宣王，周幽王的父亲，不得已藏身于邵穆公家中。这周朝的王位空缺，百姓便拥戴邵穆公和周定公两个人共同代理执政。”

“这太白剑宗又没有什么周厉王也没有什么周宣王，他提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以前邵穆公和周定公两人都不是法定的继承人，在王位空缺的时候代行王事，仍然可以做到法度不乱。至于宣王继位顺畅，周室得以中兴。现在四家家主共同执权，虽大家都不是掌门人，但也算得上是有例可依的。”

“天哪！”梁平小声嘘道：“他们汉人有这么麻烦吗？连继个掌门位都搞出这么一大堆啰里啰嗦的法度出来……这什么劳什子的四家家主共掌掌门位，听起来不跟我们氐部的部落盟会差不多嘛，说得那么复杂……”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蒲珏猜测道：“不过你记不记得夫子说过，汉人，尤其是他们的世家大族非常讲究礼法，在这种选拔继承人的事情上，尤其慎重。依我看，这个可能便是他们的‘礼’了。”

“好吧，这群人真是麻烦得很。”梁平不觉摇了摇头。

只闻得一阵兰香传来，原来是慕容芷清不动声色地轻轻递给了蒲珏两枚红色的药丸，一句话也不说。蒲珏心中疑惑了半晌，但猜测她事出有因，忙寻了个机会悄悄吞服了下去，也给梁平吞服了一颗。

堂中的声音忽得乍然而止。原来王肃羽已取了剑进来，交还给杨允寒。杨允寒郑重接剑，率众开始对剑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