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渔歌入梦(三)(2/2)
的喊着:“夏少,夏少……”冯炳谦慢慢放下枪,心想:阿渔,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那日在庙中,冯炳谦悄悄潜了进去,他告诉白渔,自己才是白河上的小哥哥。他抡起袖口,手臂上有着一圈小小的齿痕。白渔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一圈齿痕,呜呜的哭了。冯炳谦庆幸,当年他并未把详情如实的告诉夏舟,比如那个齿痕,并不是冯炳谦咬了白渔,而是白渔被芦苇丛中窜出来的小蛇吓到而咬了冯炳谦。
当年白渔救了他,现在白渔还是会救他。于是白渔暗暗偷走了夏舟的部署,甚至在她亲手做的饭菜里掺上了当年冯炳谦服过的毒药。就连为他整理衣服,她也是暗中在他胸口的地方抹上了荧光——足够一枪致命的要害。
她要他死,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被逼迫的,总之没有留一点儿余地。也没有为自己留一点儿余地。
晚宴那日,夏舟前脚刚走,白渔后脚就离开了夏府。
真真假假,她也快分不清了。
当年的白渔撑着木筏顺流而下,恰巧救下了被夏家追杀而落入白河的冯炳谦。她的小哥哥许给她不深不浅的承诺,让她足足等了十年。
尝遍人间冷暖,她终于在心灰意冷时遇到了他。明明是个花花少爷,却愿意为她散了妻妾弃了红颜。他在权力的漩涡中摸爬滚打,沾了满手的血,却以干净忠贞的形象靠近她。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已被他的温情所打动。
可是,就在白渔准备与他共度一生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小哥哥。她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咬过小哥哥,所以他的手上不会有齿痕。可是,冯炳谦却把那道浅浅的齿痕暴露在她面前。原来,她真的认错了人!
心绪乱得很,白渔干脆划了船回了白河,当然,她身边跟着几个冯炳谦派来保护她的人。
白渔不曾想过自己还能见到夏舟。
夏舟满身是血,虚弱的飘荡在静静流淌的白河上,他抓住了白渔的船舷,意识有些不清:“救命。”他被冯家追杀,警卫拼了命护送他离开,却又在河上遭了埋伏,落了水。
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的小哥哥也曾抓住她的木筏子喊救命,一时之间,白渔竟不知今夕何夕。她颤抖着手,准备拉起重伤的夏舟,可她身旁的保镖却阻止了她:“白姑娘,他是夏舟,他必须死。”
是啊,他是欺骗了她的夏舟,是一心想着害死她小哥哥的夏舟,他不该活着了。若他活着,那她的小哥哥,还有无数的像班主一样的无辜的人都得死。
想到这儿,白渔伸手轻轻一推,便把夏舟推入了水中,她说:“对不起,可你终究不是他。”
有水灌进夏舟的口鼻,他无力的向冰冷和黑暗处落去,眼里是他幻想了十年的小姑娘。
你瞧,我木已成舟,你渔歌唱晚,却独独告诉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十年前,我没有那个运气遇到你;十年后,竟也不能奢望你救我。
想来,我终究还是听书人。
静谧的白河上偶尔传来两声蛙鸣,白渔双手捂着眼睛,泪如雨下。
从此繁花千盏深情万种,于白渔而言,不过也是前尘尽去空无一物。就算她还有冯炳谦,有她的小哥哥,可她的戏,却在这时悄然落幕。
白渔知道,冯炳谦会对她很好,可是,大千世界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愿用一生入她戏的人。
此去经年,她的心宛若一叶扁舟,再也没有归处。
诶像是惩罚一般,她终于尝尽了冷暖与孤寂,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虽然终于同十年前的小哥哥在一起,但白渔总是想起夏舟为她温柔描眉的场景,梦里也常是他带她游湖。可是梦醒之时,躺在她身边的人却是冯柄谦,这个大权在握的人。他对她也好,很好,可是,人这一生啊,深爱的人只能有那么一个,他若没了,那么,那一颗心也便死了。
白渔成了冯柄谦的夫人,过着上等人的生活,但她却总是犯贱的想念粗茶淡饭的时光。后来,冯柄谦被顾少帅杀了,她再一次守了寡,然后,她离开了白城,临走前带走了白河上的一个莲蓬。她走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日军侵华的时候,她被一个日本翻译看上了,跟了他三年。后来,翻译死了,她又到处流浪,在山西的时候又无意间救了一个濒死的战士,后来他们结了婚。
她活得太长,在这孤寂的人世。虽然她有丈夫有孩子,可是却没有了心。文革的时候,她的过往被翻了出来,住牛棚扫大街,这样都还没有死,是老天爷要她活着,为她那些惨死的男人赎罪。
最后,她终于可以走了,她笑了,这一死,那一段白城往事便再也不用记得了,过忘川河饮孟婆汤,把前尘往事忘个一干二净,最好。然后,用一种无尘无垢的新生,去期待与那个她念了大半个世纪的人。
她笑着离世的,嘴角轻扬,说道:“夏舟。”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