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遇险(2/2)

一桩桩一件件，国民的耻辱，大哥的耻辱，统统在听到阿芙蓉三字的刹那从心底升了起来，燃烧成烈火，升腾而起不得扑灭。像是使命一般的，沈夜白走了上去，满脸通红，不要命似的指责两人：“自鸦片战争开始，中国数十年的悲惨历史都是由大烟引起的！现如今，国将不国民将不民，你们竟然还想着用阿芙蓉坑害自己的同胞以榨取国难财。国家的衰败就是你们这群人害的！”

话是不错的，语调也够慷慨激昂了，可就是没分清场合。与这些只知道钱的亡命之徒将国家大义，倒不如对牛弹琴来得痛快。

所以，慷慨陈词的热血青年沈夜白没能以手无缚鸡之力的气派镇住蝇营狗苟之徒，反而被捆了起来。

沈夜白不是没有反抗挣扎，可他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花拳绣腿唬不住人，没划拉两下就被光头一脚踹翻，然后被反剪住双手。

本着杀人灭口心思的两个人决定把沈夜白丢到水里，任由其自生自灭。危急关头的沈夜白大声呼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叫破喉咙也没用”，他发昏的想：要不，我叫个破喉咙试试？

大声呼救并没有美救英雄，看来自己虽做了逃婚的小女儿行径，却还是没有英雄救美的命啊。一来此处少人，二来偶尔有人听到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快步走开。果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一腔热血的好青年冷静下来，想着还得自救，总不能学着谭嗣同先生以热血唤醒这两个冷血的人吧？

于是，被捆住了还不老实的沈夜白趁着二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便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自救了。

沈夜白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就连嘴里也因为刚刚的呼救被塞了一大块破布。他看准时机，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把头撞在光头身上，光头一个趔趄就倒了，趁此机会，沈夜白挣扎着起身，一蹦一跳的往外跑去。

半米，一米，两米……

离凶徒越来越远了！

三米，四米……

眼看着就要脱离魔爪了！

砰，一声钝响，闷闷的沉沉的，像是从脑子里传出来的，顿时只觉得天都暗了下来，大团大团的空气压了下来，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嘀嗒，有什么东西滴落，重重的打在甲板上，在万籁俱寂的脑海中显得格外清晰。

听不见了，听不见咒骂声，听不见波涛声，甚至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只有雨滴般的液体呈自由落体一滴接一滴的地板上的声音。意识模糊，眼前是黑的暗和血的红。

沈夜白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剧烈的疼痛从脑部传来，流血了吧？沈夜白看不见伤口，只觉得被板砖拍到的地方黏黏的湿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浆都拍出来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跑了，也就不会被歹人一块板砖扔出正正砸在脑袋上了。

沈夜白低叹一声，意识混乱了，在脑部的剧痛之下慢慢的跪了下来，上半身重重的摔在地上，扑通一声。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扛了起来，再然后就有冰冷的水灌进鼻腔，灌了几口水，耳朵也嗡嗡的叫了，从头部开始，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要死了吗？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在两个小人手里？沈夜白心想，呵，早知道我就不跑了，也就不会在脑袋上开一个洞了，也不知道脑浆流出来了没，会不会和血液一起糊住我的整张脸？唉，都要死了还要以这种面目去地下，要是见到了沈家的列祖列宗我真是无颜相见啊。

沈夜白就是这样的，虽不成大器，但也不恶。哪怕将死了，他也不会后悔冲动的跳出来阻止他们的交易。虽然蠢了点儿，虽然对不起自己的这条小命，但总是对得住因为阿芙蓉死去的大哥和被鸦片荼毒的中国人吧。

表面上玩世不恭的沈夜白对这样的旧社会是痛恨的，毕竟有着文人的气质，他想着大同世界，想着海晏河清，想着自由平等。另一方面他又不敢面对眼前的世界，所以才会逃避，才会匆匆从婚礼上逃走了，丢下父母双亲。

好嘛，现在总算是为了正义而死的，也不算丢了沈家的脸。

最后一缕思维消失前，沈夜白这样想：好在我还没娶顾家大小姐，要不世上又多了一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