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家(1/2)
顾疏玲嫁入沈家的第一天,便引来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沈府,阖府上下的人心里便都不给她好脸色瞧。
陪嫁来的丫头文竹不满,在伺候顾疏玲洗漱之后,埋怨道:“这沈家人啊真是太不懂礼数啦,这才刚进门就敢这样对小姐,也太不把大帅府放在眼里了吧。还有新姑爷啊,居然敢逃婚,我看小姐就不该拦着少帅,该让少帅给沈家人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大小姐你不是好欺负的。”
“文竹,你最近是越发的大胆了啊?”顾疏玲冷笑着看着镜中的小丫头,道,“沈夜白是我亲自选的夫君,沈家是我的婆家,就算再也不济,也不是你该随便议论的。”她的语气严厉起来,“你可是觉得我太宠着你们了,所以就敢恃宠而骄了?”
“小姐息怒,文竹只是随便说说的。”文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便乖乖求饶道。
突然,外边传来敲门声,三长一短,很有节奏,并伴随着顾淮深的话:“阿玲,是我。”
“兄长?”顾疏玲摇摇头,示意文竹不要动,自己却这样说道,“我已经睡下了,兄长若没什么事的话,便明日来吧。”
门外的声音停了,好久才失望的道:“好吧,那阿玲你好好休息。我照例为你守最后一夜吧。”
那是顾家的传统,兄长要为顾家出嫁的女儿守夜。当然,这说的是新婚前一夜,为的是昭示家族对已嫁女儿的重视和疼爱。本来,昨夜顾淮深便在顾疏玲的屋外守了一夜的了,只是由于这一次的事情着实有些特殊,没有新郎官的洞房花烛,便被他当作新婚前夜处理了。
况且,在顾淮深的心中,他很想,永远守着她,直到他再也守不住了。这一次,若不是顾家急需一个有钱的盟友,若不是阿玲一意孤行的要嫁给沈夜白,那么他顾淮深,宁愿她永远不嫁,他有能力保护好她。就算是永不出阁的女子,他也可以给她最好的,也没有人敢嚼顾家大小姐的舌根。
而屋内,顾疏玲有些头疼的拾起梳妆台上的发簪,那是一根玉簪,簪体是一根散发着淡淡绯红色的玉,尾部雕琢着一只荧光绿色的萤火虫,取名为“火舞流光”,是当年顾大帅送给三姨太的定情信物。也是后来,在那个充满死亡与绝望的鼠疫蔓延的村子中唯一能证明顾疏玲身份、且让她重新回到顾家的凭证。
顾疏玲还记得,八年前,她十三岁,在那偏僻的小村庄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日子。而阴冷黑暗的草屋中,只有她、重病在床的母亲还有一个收留他们整整五年的寡妇和她瘦弱的女儿。
顾疏玲跪在湿润的稻草上,几乎听得见老鼠从房梁爬过的声音。而她的母亲,本是顾家的三姨太,因为严重的肝病,原本美丽圆润的脸蛋儿都变得像是蜡一样黄,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躺在床上,如同一具逐渐冷去的尸体,如果没有偶尔的低咳和胸口轻微的起伏,顾疏玲简直就要怀疑母亲已经死了。
母亲抓着她的手,汗哒哒的,湿漉漉的,还有些不正常的热度,眼神也变得很不一样。她回忆着她由火舞流光引起的爱情,蜡黄干枯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顾疏玲心知母亲这是回光返照了,心里一酸,大滴大滴的泪珠便滚了下来,炽热再冰冷了她的面庞。
最后母亲将这支火舞流光交给顾疏玲:“阿玲,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的希望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放弃,终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你的,你就把火舞流光给他看,然后,回到你该过的生活里去。”
顾疏玲抓着还含着母亲温热体温的簪子,泪如雨下。
后来,母亲去了。
没两天,寡妇的小女儿也因为染了瘟疫去了,连尸体都不敢存着,匆匆烧成了灰。
至此,破茅屋里的两个人,一个丧母,一个失女,都在生与死的边缘苦命挣扎。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瘟疫,在弥漫着伤痛与死亡的村子,没有人敢进来,也没人出得去,唯一的路,怕是只有村里那个高高的烟囱,只有被烧成一缕黑烟才可能逃离这痛苦不堪的人世。
顾疏玲握着火舞流光,泪水不听使唤的落下来,或许,她马上也要死了,死在她十三岁的年华里,去陪早她一步而去的母亲。
她蜷缩在草堆里,听着草堆里簌簌的响,鼓着一双大眼睛,不敢休息不敢睡觉,怕一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她就那样煎熬了三天,然后,她也终于开始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有人闯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身墨色的笔挺军装,黑色的长靴,白色的手套,整个人干练而整洁,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当兵的,荷枪实弹,闯过政府的封锁,进入到这瘟疫弥漫的小村庄。
顾疏玲浑身无力,已经不能完全睁开眼睛了,她感觉到有人在掰开她的手,她的手里握着母亲留给她的火舞流光。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用尽剩余的力气紧紧的握着簪子,嘴里这样说:“不许抢,这是娘留给我的……”
然后,那个穿着墨色军装的少年这样道:“别怕,我不会抢。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声音清冽,如同山石间潺潺流泻而出的泉水,内里却有些许难得的温柔。在那将死的时间,顾疏玲不曾听过这样的话语,所以,倒也果真不去挣扎了。
簪子被拿出去细看了一下,又被放回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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