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新任知府(1/2)

咸丰八年一月，在袁州府城兴隆客栈里，一名年轻人在屋内沉思。此人叫涂远山，南昌府进贤人，进士及第，后补建昌府知府。年方二十二岁，方正的脸形，白皙无须，眉目清隽，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气质儒雅，博学多才，少为神童。

涂远山少年得意，十八岁秀才、十九岁举人，二十岁进士，一年一个台阶，轰动赣省，春风得意。入翰林院编修二年后，外放任江西建昌府知府，不料太平军占了建昌府，他只好在南昌后补。

涂远山的老丈人是光禄寺卿，遂活动耆龄，一个多月前被任命署袁州知府。涂远山得知任命后，又喜又惊---喜的是袁州安定，可以安安生生做官了；惊的是袁州乃是旭营地盘，那李旭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他虽然和李旭素昧平生，但耳朵里早灌满了李旭和他的大兵们的故事，不是能征惯战杀人如麻，就是横征暴敛洗地敛财…李旭更是不堪，什么三头六臂夜御八女等等！涂远山鄙夷这种市井传言，想那李旭好歹是曾侍郎的弟子，岂会如此不堪？

临行前，江西布政使陆元俍专门找涂远山谈话，暗示袁州一年来日渐繁华，岂能旭营独霸---有财大家发嘛！涂远山胸怀抱负，对陆元俍的暗示不以为然。但是官场风气如此，能奈其何？他也只好唯唯诺诺。

为了安全，涂远山带着几个一同赴任袁州府属地的知县和家人绕道长沙从湖南境内赶赴袁州。一进入湘东地界，涂远山就被震惊了，当地的商贸之繁盛出乎他的想象！一路行来，处处歌舞升平，厂矿林立，百姓安居乐业，笑逐颜开。他可是在京城呆过的人，感觉全国首善之地也没有袁州府热闹啊！

为了进一步了解袁州情况，涂远山安顿好家人后，并没有立刻挂牌上任，而是和几个知县商议分头到各地走走看看，掌握实情。

涂远山亲自跑到田间地头，向老农了解情况。发现袁州的田地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佃租的都大部分包给了一些农业公司负责耕种。除了旭营规定的地租或者管理费外，其余的收获由农业公司和客户三七开。这些农业公司统一经营，有耕牛有农具还招募了大批灾民难民无业游民和本地农民当员工，按月发薪水。客户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半年结算一次，旱涝保收。

涂远山对此十分新鲜，问：“这样做法，农民不会亏吗？”

老农笑道：“怎么会？家里粮食都吃不完！因为农业公司都是专业的，员工都是行家里手，粮种也是最好的，还统一施肥播种，比每家每户单干更能保证农田生产！”

涂远山问道：“田都交给农业公司管了，你不种田干嘛？家里青壮干嘛？不会都闲得不干活吧？”

老农笑道：“怎么会不干活？我就是一家农业公司聘请的技术员！家里孩子大都进厂矿打工了，有的自己做生意，反正找活干容易！”

涂远山又问：“要不要向官府交税呢？”

老农困惑道：“旭营的军管会不就是官府吗？”

涂远山顿时哑然…

涂远山又跑去找乡绅地主，发现当地许多地主都没有多少田地。那地主笑道：“以前有四五百亩田，现在只有五十亩了，其他的都卖了。一来农民都去租种旭营的田---因为地租低，所以没人愿意租种地主的田；二来旭营规定每家超过五十亩田就要翻倍收管理费，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留那么多田了！”

涂远山奇怪地问道：“私人的田，旭营凭什么收管理费？”

那地主更奇怪地反问：“旭营保护大家生活安定而且朝廷又不发旭营饷银，为什么不能收？再说你不交管理费就不能到军管会注册经商---不注册经商就是违规，旭营就可以重罚！更要命的是，你还没有入股公司的资格，因为你没有尽义务就没有享受分红的权利！”

涂远山有点懵。那地主没什么文化，见他好奇，来劲了，好容易逮着机会在书生面前摆脸。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从农村处听来的关于权利和义务的关系，说得涂远山直点头---有道理啊！

涂远山继续问道：“你家只有五十亩田，能养活你一大家子吗？”

地主笑了---怎么不能养活？现在谁家还光靠田地养家糊口啊？都是经商做买卖，那钱来得比种地海了去了！而且入股分红又不要个人操心，只管每年发钱，多省心啊！咱卖地也是为了筹钱入股公司。再说有钱还会买不到粮食？四海公司专做粮食生意，你看看他们的粮仓，跟小山似的！还担心没粮食？呵呵，杞人忧天！

涂远山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果官府要你缴税，你怎么办？”

那地主嘴一撇，说道：“官府凭什么要咱缴税？长毛来的时候，官府在哪？再说旭营不就是官府吗？咱已经交了管理费啊---官府要税找旭营去啊！”涂远山哑然…

涂远山感受到了旭营的庞大势力和深得民心，但是他还不死心，想继续找出问题。他进了一家小酒铺，和店家攀谈起来。店家十分健谈，本是乡农，耕田为生。现在把田交给农业公司打理，家人就是种菜养猪，又开了这家酒铺，生活稳定小康。生意也不错，吃饭高峰时候经常翻台，还雇了几个伙计。

那店家感慨道：“这都多亏了旭营仁政啊，李大人真是活菩萨啊！”

涂远山问道：“当地可有保甲？”

店家说：“有啊，去年初就选出了保长。”

涂远山一愣---旭营好快的手脚啊！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