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息事宁人(2/2)

“呃······”沈如月尴尬地愣了一下，即尔陪着笑脸说：“好说，好说，长官说什么税就什么税，我们都交。只是像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一时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您宽宏大量再宽限我们几天吧？过些日子我们手头宽余了一起交，交全了。要不你们先把那船开走，换碗酒喝。”

矮胖男人找回了捏软柿子时的保长威严，神色傲慢起来，说：“你们那破船值不了几个钱，别想用它抵税。看你这小娘子长得恬静，说话也温和，再减免你们一两银子，你们交个整数，交二十两算了。这二十两还只是房税、船税、暂居税，人丁税等你们生下了孩子再说，若是生双产对可是要交双份的。”

“岂有此理！”林天鸿提起了拳头，喝道：“你们现在最好马上滚出我的家门。”

“吆嗨！”高瘦男人迅速地往后跳了一步，气焰嚣张地说：“你女人都这样了，你还横！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窝？”

“哎！”沈如月一把拉住了要往前闯的林天鸿，哀求似的轻声说：“别这样，就当是为了我和孩子好吗？”感觉丈夫的胳膊松弛了下来，她凄然一笑，摘下了左耳上戴的耳珠，回过身来对矮胖男人说：“长官，民妇这颗珠子能值些银子，就用来抵税金吧。”

“不可以！”林天鸿一把抓住了沈如月伸出去的手，说：“这耳珠是你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不能给他们。”

沈如月皱了皱眉，狠下了心，推开林天鸿的手，把耳珠递了出去。

矮胖者接过耳珠在掌心里掂了掂，有用两个指尖捏住对着阳光仔细看，脸上现出了识货者突然发现宝物时出现的那种惊喜。

林天鸿厌恶地盯着喜上眉梢的矮胖者，说：“看什么看，这颗珠子你三十两银子也买不到。”

矮胖者占大便宜却佯装出吃哑巴亏的无奈样子，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看在小娘子还算知礼的份上，这颗珠子将就着抵消了税金吧。”一摆手，和拎着算盘的高瘦者扬长而去。

林天鸿扶着妻子进屋，不忿地说：“他们纯属是招摇撞骗欺压良善，不该给他们那颗耳珠。”

沈如月说：“若搁以前，遇到这种人我也不会善罢，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倒没了一点火气！其实，这种人哪儿都有，官府都睁眼闭眼地不怎么管，我们哪能管得了这么多！我们现在这样，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一颗珠子息事宁人也好啊！我啊！别的什么心思也没了，只希望能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她的语气极其平静寡淡，神色间有种看破世道的安然与淡漠。看着丈夫往桌子上摆放饭菜的身影，她笑了笑，歉意地说：“今天你是不是感觉受的这气特窝囊？”

“不窝囊，不受气！”林天鸿笑了，说：“我只要一想到咱们的孩儿马上就要出世了，什么气儿都顺溜了。老天若多赐咱们几个宁馨儿，多大的窝囊气我都能受得！”

“宁馨儿”这个字眼让沈如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说：“不要耍嘴皮子了，快吃饭吧。”

“哎，好，吃饭，吃饭！”林天鸿一边给沈如月舀汤，一边说：“我今天再去一次市集，以后就哪儿也不去了，一门心思地陪你在家待产！”

······

饭后，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沈如月心中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追出门外喊道：“鸿哥！”

林天鸿回过身来问道：“如月，什么事？”

沈如月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紧张的原由，就对丈夫挥了挥手说：“你早点回来。”

林天鸿点头笑了笑，说：“会的。你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