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来日方长(2/3)
就完全溃败了,手搭上儿子的双肩,近乎于哀求的口吻说:“天鸿,你不能这样啊!”林天鸿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满面愧疚却无悔意,说:“爹,我对不起您和娘,对不起婉君,可是我不能让如月自个儿在那儿孤寂,我得去陪她!”他轻轻架起父亲无力的胳膊,慢慢放下,闪身又向大门走去。
这时,东厢房门口响起一声“河东狮吼”般的喝叱:“你给我站住!”郑婉君像疾风一样飘了过来,形销骨立的瘦弱身躯仿佛充满了巨大的力量,理直气壮的威严如同王者对朝臣,其势汹汹的霸气像是悍妇对懦夫;柔软内心里固守着的刚强和果敢彻底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走到林天鸿面前,她亮出了手里的东西:“喜鹊登枝”的手帕上是两支金钗和一只玉镯。
看着沈如月生前的饰物,林天鸿睹物思人,触景伤情,脸上抽动起来,苦苦地一笑,说:“我已料到如月把这送给你了!”
郑婉君一针见血地说:“我也料到这是如月送的,而不是你!可你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吗?”
林天鸿明白,但不愿承认,便闷不作声了。
近距离直面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此颓废的凄苦样,郑婉君气急呈现出的王者风范和悍妇风情立刻fēng_liú云散了,本真心慈面软的天性又不可抑止地泛滥开了,鼻子一抽,眼中又流下了泪,哽咽着说:“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是能预感到很多事情的,特别是关乎生死和最亲近的人的安危的事。如月一定是预料到会有不测发生,才安排了身后事,她是为了你好,为了孩子好,你还不明白她这份苦心吗?为了心爱的人好,可以把心爱的人割舍,她太了不起了,的确让人感动,让人敬佩。这一点我不及她,我割舍不了,但我也没干涉你什么,我只是心里念着你,独自守着心中的爱,守着心中的那份初心······”她像是缓解窒息般费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苦苦地摇了摇头,又说:“罢了,罢了!你要是真以为守着她的空坟,就可以使她亡魂安息的话,我不拦你,但这东西你拿走。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没必要再稀罕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是我愿意等你的,不怪任何人。放心,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赖在你林家了,我······我自有我自己的去处,自有自己的活法,我······”她气苦伤心的已经说不出话,猛地把金钗、玉镯塞到林天鸿手里,用手帕捂住大半个脸,急急转身,急急离去。她来去都是匆匆如风,但形态气势却有别于天壤。出来时有颐指气使的威风和霸气,归去时却孱弱的似乎禁不住清风的吹拂,颤颤抖抖,有玉山倾倒之象,扑进厢房门就发出了一串悲痛欲绝的哭号。
闺友郑婉君的言行举动,令林霁遥顿时升腾起为姐妹两肋插刀、剖肝沥胆的激荡与热烈,对着哥哥吼喊道:“你就是个死心眼的糊涂蛋,是愚昧的大傻瓜!你走吧,惜儿没你这个爹,我抱回去当自个儿女儿养!”她似乎突然具备了颐指气使的威风和霸气,猛地转身夺过了母亲手中的孩子,像疾风一样冲进堂屋门。哐啷一声踢出了那张绊了父亲脚的小凳子,里屋里传来她和惜儿音质音量不同的哭号。
崔成在回荡着汹涌哭声的院子里又急促转开了圈子,突然定住脚步,说:“大哥,你对沈姑娘的心意我可以理解,但你这种极端的作法我可不赞同。毕竟家里还有爹娘,还有孩子,还有那么多事啊!”
姑爷的话令林方顿时伤感动情起来,他满面凄凉地说:“是啊!你走了,这个家怎么办啊?我是不行了,可你得把这个家顶起来啊!”
面对这两个与之关系最为亲近的大男人的苦劝,林天鸿沉默以对,脸上现出痛苦的纠结。
母亲李氏踮着小脚急匆匆走向儿子,涕泪交流地哽咽道:“儿啊!你不能再走了!天远没个音信,霁遥嫁的又远,爹娘落到这个光景儿,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你可别再走了,娘求你了······”
“嗨!娘您别求他!”林霁遥突然在堂屋门口嚷了起来:“不通事理,不知好歹,让他走!咱们吃喝不求人,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碍村里人什么事了?您有什么抬不起头来的?越是他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您和爹就越要把腰挺直了,把头抬高了!”
李氏又把脸转向心性好强的女儿,抹了把眼泪又抹了把鼻涕,叹气说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好好的一家人弄得四分五裂,于外来说,毕竟不体面,难免遭人闲言碎语的数落,再说了,爹娘心里怎么着也缓不过这凄凉劲儿啊!”她回想着平日里的难堪和悲愁,心里更加难过起来,脸上的皱纹似乎突然间深刻了许多。皱纹里充溢着泪水,像冰封的龙爪菊的花瓣。
听到母亲的这一番话,男子汉的血气和作为长子的责任感瞬间膨胀了林天鸿的心,争强好胜的气性和支撑门户的使命感使他激荡起来了,对亡妻感怀的极端情绪趋于平稳,厚重深刻地收敛于心底最秘处。正如婉君所说,爱是心里的感觉,刻意去做某种极端行为的形式反而贬低了爱的圣洁和庄严。是啊!坟墓只是去世妻子的形式上的归宿,而爱人的心才是她超脱意义上的永久羁留空间。他不认为他对爱的这种解读会被世人理解为是另一种极端的执念,但他毫不怀疑其他人不会真正明白他的这种解读。这是无法用任何语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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