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黄石公(2/3)

也许始皇看都不会看见。

“不过”姬先生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魏辙被拘捕的那天夜里，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消失？”许望惊道。

“正是。”先生说：“在五百名秦军锐士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可真是奇得很。”

“也许，这天下，本便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见到的那个天下；也许，这些奇事，本就不如你我心中所想的那么令人惊奇。”姬先生继续说道：“后来这魏辙，隐居在邳州西北黄山北麓的黄华洞中，潜心钻研天数。据说，他的见识，他的能为，完全可以左右天下运势。然而，对于这天下，他却已是心灰意冷。”

姬先生望着窗外天空中，淡然一抹的云，继而说道：“而世间之人，多不知这位奇人姓氏名谁，因为他居于黄山，便叫他黄石公。”

“原来如此”良久，许望方才言语道：“那么，先生又是如何知道他过去的故事的？”

“我先前云游之时，曾与这位黄石公，在东海有过一面之缘。”先生说。

“哦？那么先生定是得过黄石公的点化咯？”

“在下，可没这般福缘。”先生的脸上竟掠过了一丝阴霾，即便在他知道以自己的学识，已经难以再做莫负的老师时，他的脸上，也未曾现出过一丝阴霾：“我曾恳求黄石公收我为徒，不过，这个愿望却是未得所偿。”

“以先生的学识天资，难不成还不足以做黄石公的弟子吗？”许望问道。

“有些时候，无论你所拥有的，还是你所向往的，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即便如此，我还是答应黄石公，日后若有驱策，定不负所托。”姬先生叹道：“只因那一日间，黄石公为我展现了他年轻时于黄山得到的一部天书，叫做《素书》。那是一部绢帛所绘的卷轴，任何人见了，第一反应都会觉得，那不是属于人间的物品”

姬先生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仿佛他所讲的那一幕，就发生在今时今刻：“黄石公问我，你可看得懂这书上的文字？”

“那书中写的什么？”许望问道。

“什么都没写，那帛书，是一卷无字书。”

“无字书？”

先生的呼吸，已经脱离了自身理性的控制，仿佛有一双手正扣住了他的脖颈，随时会将咽喉掐断一般……汗，不觉间从他的额角渗出，滑落脸颊，他却又没一丝撷去汗水的意思：“而那书上，应该是真真切切地写着什么的，只是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这么说，黄石公与无字天书的传说，竟是真的？”

“应是这样。”姬先生说道。

“会不会是黄石公不肯收先生为弟子的托词？”许望说：“那部帛书，也许本就是无字的。”

“断然不会。”姬先生说：“以黄石公的身份，若是不想收我为徒，只需言明即可，我也断不会纠缠下去，无需用得此种伎俩。”

两个人，静立在屋中，长久无言。

窗外的屋檐上，飞来了一只黄雀，不知趣地吵闹着，在这无声的院落里，它却像极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姬先生，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许大人，可相信命运？”

“相信，却又不敢全信。”许望说道。

姬先生笑了：“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期待，却又恐惧着命运”

片刻沉默后，姬先生继续与许望说着：“如果这天下还有人能看得懂这无字天书，如果黄石公真的想收一位弟子的话，那么莫负小姐，应该就是那个人。”

“先生为何如是以为？”许望说。

“并非是我如是以为。“姬先生说：“苍天，如是以为”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窗外的黄雀，依旧还在不知趣地叫着。

“好了，许大人。”先生说：“在下，该告辞了。”

许望，不知该如何挽留姬先生，也不知他是否该挽留姬先生，也许，有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去选择，该走，该留，有时候，并非一个外人可以定夺。

甚至，连当事者，都无法决定。

“噢，对了。”临出门前，姬先生对许望说：“我姓姬，鲁国人。”

“姬先生！“许望对先生深施了一礼。

“莫负小姐在数月之前，就已知道了”姬先生苦笑道：“就此告辞，多谢您的抬爱。”

许望，看着姬先生走出了院门。

姬先生，却又于门前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面色凝重地盯着许望。

“姬先生，可是还有赐教。”许望说。

“许大人，钱。”

姬先生拿了钱，他的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却是轻松了——他终于完成了黄石公的托付，他终于觉得，自己这个曾经自命不凡的凡夫俗子，能够为黄石公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活的还算有价值。

许望孤单地看着姬先生捧着银钱的背影，屋檐上叫了许久的黄雀，此时，也不知飞向了何处。

许望的院子，又恢复了宁静。

他的心里，却并不宁静。

姬先生说，莫负的命运，指向了黄石公。

黄石公，自是这个天下，排得入前五位的奇人。

莫负追随了如此的一位奇人，她的人生，注定是与此间的凡人不同。

然而，在许望的心中，他不过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寻常女子的生活，如今，他的所见已然离这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