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七 .(1/2)
天色昏暗, 整座城都陷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
苏惜惜推开门,看着坐在房内的两人。
“禁制已经除去了, ”苏惜惜轻声道,“很艰难。”
苏雪禅抬起头:“怎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 它好像是有生命的样子……”苏惜惜沉吟着, “对我来说,任何咒术都是有中心的, 有了这个中心, 术师才能用灵力沿着那个点编制下去……但是这个, 我很难看清它的中心。”
“它在伯容屿的血肉里钻来钻去, 一遇到外来的力量就往里躲,后来我费了点力气,只能先钉住它的‘尾巴’再从头解决。”苏惜惜低下头,“说实话,很费力, 如果神人套给妖族的都是这种禁制, 我……可能我也做不到……”
苏纤纤摸摸她的头发:“别灰心, 你已经很棒了。”
苏雪禅写完最后一笔, 叠起信纸, 说:“前几日奔波繁忙, 都没有时间给家里写信, 说不定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个该怎么解决。”
苏纤纤眼睛一亮:“家里还好吗?族人怎么样了, 都还平安吧?”
苏雪禅隐瞒了双亲被困青丘的事情, 只是微笑道:“都无碍, 不用担心。”
苏惜惜幽幽道:“哥哥,你有心事。”
苏雪禅意外抬头:“哥哥能有什么心事?”
苏纤纤虽然不像苏惜惜那样心细如发,但也能从苏雪禅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端倪来,她挑亮烛火:“哥哥还说?从空桑中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想问了。”
“你瞒了我们很多事吧,不光是族里的事情,你说的黎渊又是谁,是那位应龙神吗?”
苏惜惜的目光清澈雪亮:“而且,哥哥的剑锋虽然还像以前那样犀利,可其中蕴含的灵光却干涸涣散……哥哥你修为倒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就连一个地动都能让你站立不稳,你究竟怎么了?”
她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要命,一个比一个能切中要害,苏雪禅捏着笔杆,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才离开我们几个月,可再见到时,我们已经觉得你好陌生了……”苏纤纤面色忧虑,“有什么事是不能给我们说的吗?”
说什么,怎么说?
说她们的哥哥是转世的菩提树,在千年前受过龙血浇灌,因此今生就对黎渊一见钟情,无可救药地纠缠上了他?还是说她们的哥哥放尽心血,以男子之身孕育龙胎,还被前世的伴侣深恶痛绝,穿胸一刀?
妹妹的敏锐令苏雪禅只想苦笑,他轻道:“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总有一天,你们……”
“不要再拿我们当小孩子了!”苏纤纤厉声道,“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很怕你出事啊!”
“哥哥,算我们求求你了,”苏惜惜眼中闪动泪光,“不要让我们担心好吗……”
苏雪禅沉默不语,眉间带着一抹隐忍的温柔,正当房内气氛凝滞时,他手中信笺却忽然闪动亮光。
苏斓姬很快就给他回了信。
苏纤纤深吸一口气,见兄长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下不了狠心逼迫他说出实情,只得打圆场道:“先看看阿娘怎么说吧。”
苏雪禅松了口气,低头打开信笺。
“凡禁制铭文,皆是沟通天地精炁,以内力编纂轨迹达成其目的,其中必有首尾相连,关窍薄弱之处……”苏雪禅缓缓念道,“……观此禁制,乃是仿照游蛇所作,一举一动皆有精魂……”
苏惜惜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按照苏斓姬所说,伯容屿身体上的咒术铭文是仿照毒蛇所创造的,因此它的某些习性也与真正的蛇别无一二,会躲避外界危险,也会感应到靠近的活人,将此咒以注入毒液的方式传染开来。虽然精妙,但在抓住关键后,便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七寸,”苏纤纤笑道,“越是接近真实,弱点也就越明显,对吗?”
苏惜惜皱眉:“我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里下手!”
她双目放光,在屋子里团团转,“是了,七寸……我还一直在想,要如何从头到尾将它解开,还不能伤到它寄宿的主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
“可是,方法是找到了,我们该如何告诉那些已经被神人控制的妖族呢?”她忽然停了下来,“我们没办法传音到整个洪荒啊。”
苏雪禅道:“这倒不用太过担心,洪荒之大,神异怪兽无数,他们总会有保命的手段,不会甘愿受神人宰割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从这里出去……”他低下头,看着掌中玉珏,下定决心道,“再找方法前往钟山。”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夏季,无数飞禽走兽,妖魅精怪或是逃离他们世代为生的家乡,或是在无谓的抵抗中化作血与火的灰烬,或是被迫套上绳索,在心口植入毒蛇盘旋的印记,失去自由和尊严,沦为神人可以肆意喝骂羞辱的奴仆。炽热夏风混合着万千生灵怒吼哀嚎的血腥飞掠过洪荒大地,城池灭亡,村落摧毁,有备而来的神人大军浩浩荡荡,将战火燃遍八荒**,但九天之上的仙人却于此时不得不接连陷入漫长沉睡的严冬,在小五衰中耗尽所有心神。
蚩尤的战鼓响彻中原,郁葱青山埋进千里白骨,沃土浩野流淌万里嚎哭,赤色不祥的日月一同高悬苍穹,焦土横贯东西,牵连南北,滚滚而来的烽烟和鲜血吞没了昔日湛蓝的天空。在不尽的死亡与灾难中,烛龙愈发暴戾的咆哮震荡世界,声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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