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羊妖传(1/2)

人吃羊肉天经地义，羊吃人肉却成了天理不容，而现在有一头吃了不知多少人肉的羊摆在面前，还是刚杀好的、新鲜的，却无人再有吃羊肉的想法。

古时一场战争结束后，很多尸体会被打扫战场的士兵们丢进河里喂鱼，从尸体投河那时起，沿岸居民一两个月之内都不敢吃鱼，更不要说下河捕鱼了。

在现代人的普世lún_lǐ认知中，人是不能吃同类的，哪怕是间接性的这种行为也是反人类的。

像那些因食人被捕杀的老虎、狮子、蟒蛇、鳄鱼等动物，一般它们的最终结局不是被分而食之，而是被做成标本丢进博物馆，可见人类在”食肉”这方面有多大敏感性。

这只羊妖自然是不能拿来涮火锅的，博物馆里也没有妖类的展厅，它的尸体的最终归宿将是：羊头剁下来，挂到基地展览馆（严格意义上来说，要不是它杀的人太多，都不够资格进展览馆），躯干部分则焚烧掉，骨灰用来搞绿化。

老羊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死后还能有那么多人记得它——都是骂名又怎样？对妖魔鬼怪来说，罄竹难书的罪行就是最好的奖章！它杀了那么多人，到头来人类还得带着仇恨与恐惧了解它的生平。

咩咩咩，真特咩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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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大旱，王圆满蹲在羊圈前纠结了一宿，第二天终于狠下心叫来村里的师傅，把自己养了两三年的羊全给宰了。

山羊好养活，可架不住这老天爷做得绝，愣是一点雨星子都不给下！没有雨水，就没有收成，地上半干不枯的草吃一棵就少一棵，山羊又是吃草不留后（根）的畜生，迟早得把自己给饿死。

王圆满是羊倌出身，老爹老娘早就入土了，全靠他自己替村里王员外家放羊长到这么大。

放了这么多年羊，手头总算是薄有两个钱了，王员外又心善，在他离职时多给了几个赏钱，他再七拼八凑的鼓捣出点钱，用所有的钱买了一批羊——王圆满总算从羊倌升级为牧主了！

头几年收成好，各家各户逢年过节的也能买上两脚羊肉，王圆满的生意做着做着发了，他盖了新房、娶了婆娘、还在自己家后院修了个老大的羊圈。这时候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羊王”了，“圆满牌羊肉”也算是在本县内打出了一片天。

好景不长，举着狗皮膏药旗的鬼子就进了中原，老百姓们也吃不起羊肉了，哪怕王圆满贱卖也不抵用。

这年头，命都保不住了，谁还有心思想这些享受？

百姓买不起，还有地主乡绅呢。王圆满倒是不急，直到那天他上王员外家看到牵牛赶羊的地方军老总们从他们家出来。

王员外本是个体面人，如今也不体面了，那王圆满就更谈不上体面了。

外面有杀红了眼的鬼子，县里有持枪杆子的老总，都不是好相与的。今天抄了王员外的家，明天指不定就能革了他王圆满的命——这些羊不就是他的命么？

与其被他们牵走，还不如现在通通宰了呢，还能卖一笔钱，听个响也成啊。

愁了一宿的王圆满第二天就请来师傅把羊都给宰了，卖肉换钱——仅留下那只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小羊羔。

人在乱世中谋生存可不容易，更何况是畜生呢？鬼子打进来后，王圆满辛辛苦苦累积了这么多年的财富统统成了那帮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的了。

不过他比其他人可幸运多了：王员外为了阻止鬼子强暴自家儿媳妇，被刺刀活活扎死了，村里有闺女的人家都遭了殃，好在自己机灵，早早带着婆娘和一些家当跑到了这个黄河古渡口安定了下来。

说是家当，其实也就是一百来张羊皮以及一只长大了的黑山羊——这几乎是王圆满能拿出的所有能跟财富挂钩的东西了。

好在王圆满有几把力气，干点体力活还是能承受住的。他以这一百多张羊皮为资本，扎了个羊皮筏子干起了黄河两岸的货运生意。

之后他的命运就与那些同行无二了：搏击风浪，死在水上。

吃水中饭的，死在水上倒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王圆满死后，一个叫王羊的后生接了他的班。没人有异议，这个后生长的跟他“爹”简直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圆满是没有留下子嗣的，他和他婆娘的种都相继死在了战乱中，一个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逼得他简直要发疯。

至于这个叫“王羊”的后生，自然就是那头被他从村子里一直带到这来的黑山羊了。

它，已经成妖，还接了王圆满的班。只是它撑羊皮筏子的目的和后者完全不同，一者是为了给人方便顺带挣点钱，一者是想有朝一日将这筏子上的羊皮全换成人皮！

从王羊出生第三天时看到一片“修罗场”起，它便不再是普通的山羊了。

羊羔需要跪着才能喝到母亲的，跪乳也是动物界的主要教化手段之一。而王羊出生第三天就没有妈妈了，王圆满和他家婆娘给王羊喂奶时自然不可能让它跪着喝……

刚出生的羊羔，见多了血和杀戮，还没接受过跪乳这种富有仪式感的教育，再加上它神智已开……从那时起，一只没有敬畏之心、仇恨人类、嗜好杀戮的羊妖就已诞生。

几十年来，从黄河流域到长江流域，边逃避的追杀边“开张做生意”。王羊这羊皮筏子上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的路人，原本用来扎筏子的一百来张羊皮也全部换成了人皮……其中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