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周起未(1/2)

与官袍厉鬼的战斗是在悄无声息当中进行的，虽有鬼差相助，可奈何张云申还要顾及到怀里婴孩的安危，打斗的时候显得束手束脚，最终还是让他带着重伤逃走了。这最初到现在一切动静并没有惊动村里任何生人，倒是村里的六畜狂躁不安了一整宿。

拿出一叠阴钱打发走鬼差后天已见拂晓，将手里的黑色小纸船收进口袋里，张云申看着变成废墟的房屋，又怜惜地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婴孩重重叹息了一声。

挨家挨户敲了门把村民们叫起来将周大顺夫妇的遗体从废墟之内弄出来时天已大亮，不管村里人如何问，张云申都是摇头叹息，不发一言。张云申给周大顺夫妇俩做了场法事超度后就离开了村子，没人知道这位老人带着遗孤去往了何处，更不晓得他们以后命运会是什么样，一切只有天知道吧……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束手电光照在湖边的柳树上，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道人影缓缓从远处走到湖边，将手里的手电放在地上，他单手抱着婴孩，另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黑纸船放到湖面只听他苍老的声音缓慢而又节奏地念道：“湖河鬼神，听吾一言，灵舟所过，皆予通行，受德无量，得道有望。汝等鬼魂，听吾一劝，生时为人，死亦灵存，消弥执念，方能往生。”

随着他的话一落，湖边的小船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放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宽大的小船。

苍老声音的主人正是张云申，他看着怀里的婴孩对他说道：“跟你生生父母道别吧！”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只见张云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木盒打开，念了句咒语后，两股白烟从盒子中袅袅升起，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两道若有若无的人影，这就是周大顺夫妇俩的魂魄，张云申看着他们沉声说道：“老头子我无能啊，没有保住你们夫妇俩，孩子我会好好将他抚养长大，老头子我想收这娃做徒弟，你们夫妇俩意下如何？”

周大顺夫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只是没一会儿，妇人魂魄忽然哭出了声对着张云申正要跪下去，老头子赶忙制止住她：“万万使不得！去的人是不能轻易跪活人的，否则老头子我又会沾上不必要的因果，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上了灵舟你们就放心地往生去吧！”

待送他们上灵舟之后，张云申心情复杂地单手竖起剑指，又念道：“今第十九代渡灵人张云申受地府之命送众鬼魂往生，望各路水鬼河神莫行阻拦，急急如律令，去！”

见灵舟从湖边消失，张云申才看着怀里仍哭哭啼啼的婴孩，宠溺地摸了摸他小脑袋：“莫哭，我知道你的来历，如你愿拜老头子我为师，就笑一个吧！”

“咯咯……”

婴孩听了他的话后果然破涕为笑，胖嘟嘟的小手忽地伸向张云申的下巴，扯了扯他的山羊胡笑得更欢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之间十年过去了，当初扯张云申山羊胡咯咯笑的婴孩此刻正骑坐在一棵参天榕树上掏鸟蛋呢，树下有三名孩童怕他从树上摔下来，个个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们今天逃课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看他们的‘孩子王’表演掏鸟蛋。只见他手臂撑着粗壮的树木站起身，望着头顶之上交错的树枝笑了，那上面正有一个鸟窝呢！

正当他想攀爬上去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忽然传进了他耳朵：“你个臭小子，不去上学，却偷偷跑到这里来掏鸟蛋，给我下来！”

孩童们一听声音，赶忙一哄而散，无疑，回去迎接他们的肯定是‘笋子炒肉’。可唯独剩树上的那位还愣呵呵地望着树下的老人，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老人正是张云申，而这孩童也正是他的徒儿——周起未。

见周起未没有丝毫动作，老头子佝偻着身子，眼中尽是担忧，怕他从树上摔下来，手里的烟杆子指着他喝道：“你这臭小子，还不快下来，愣在上面作甚？！”

周起未明白如果下去肯定要被师父的烟杆子敲脑门瓜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嘻嘻笑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学校呀？”

他不说这话还好，老头子一听，被气得脸一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还有脸问，你老师找你们几个都找到家里来了，快给我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见老头子真的生气了，周起未也不再贫嘴，麻溜地下了树，乖乖地站在老头子面前，张云申先是用烟杆子轻轻敲了他脑门一下，然后揪起他耳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家里走去：“从古至今只有徒儿伺候师父的份儿，你倒好，啊，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还尽给老子瞎捣蛋！”

老头子怕揪疼自个儿一手拉扯大的徒儿，所以手上用的力气并不大，可周起未仍旧搞怪地咿咿呀呀喊疼求饶，被人揪着耳朵的滋味儿可不好受，而且还是在回去的路上，一些村民见了还笑呵呵地跟张云申不断打招呼，无非就是：“嘿，老先生，把你宝贝儿徒弟给揪回来了？”

“哎哟，老先生，别揪小孩子的耳朵啊，越揪越不听话，哈哈……”

“老先生，早哦，中午要么带未娃儿来我家吃，今天有他最喜欢吃的笋子炒肉。”

……

张云申知道这些人没什么恶意，也就呵呵笑着回应，不过小家伙脸皮可薄得很，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