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早退(1/2)
早上纪嵩去病房按例和病患们交流一圈的时候,陆一溪无比希望地下有条缝儿,好让她能够钻进去。
纪嵩看着她的空腹血糖指数和饭后一小时的血糖指数,丝毫不留情面地说:“昨晚的手抓饼好吃吗?血糖竟然没怎么升。”
陆一溪一板一眼地说:“味儿很正,特别好吃,但我考虑到自己的病情,只吃了半个。”
纪嵩盯着手里的报告,连头都没抬,径直走到王老太身边问候了几句。他上班又穿上了白大褂,跟穿着一件风衣似的,走路的时候衣摆轻轻飘动,撩拨着少女的心,陆一溪看见小贾和小张两个小护士沦陷的太明显了,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陆一溪用一只手刷着手机,她昨天更新了一章小说,正一条一条仔细看着评论,她写的小说没什么名气,评论不多,很快便看完了,读者的要求不过分,那就是一定要甜,陆一溪勾起嘴角,甜还不容易,快乐都是别人的,她负责编就好。
看了看表,陆一溪计算着时间,今天是周六,商场里人流应该不少,她下午如果早点过去,还能卖不少衣服,于是她拿起床头的呼叫器,让小贾给她调快了输液的速度。
“陆小姐,这速度不能过快,太快了你会不舒服的。”小贾犹疑地只给她调快了一点。
“没事儿,只要出不了事儿就行,我下午有事,需要尽早结束,小美女麻烦了,再给我调快一点。”
陆一溪满脸写着无所谓,小贾给她把滴速又调快了一些。
上午病房里很热闹,王老太的女儿带着外孙女儿来看望她,小外孙女儿活泼可爱,在房间里蹦蹦跳跳的,惹人喜爱。王老太对自己的女儿赞不绝口,无论在事业还是在家庭方面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人还善良孝顺,一天天地往医院里买东西,王老太的柜子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事业和家庭两头都失败的陆一溪生无可恋地紧靠在床被上,听王老太炫耀着自己的儿女们,她的眼神没有汇聚的地方,缥缈地望着空气中虚浮的尘埃和光点,眼底的失意藏在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温暖光带里,光影在她脸上有细微的变幻,万物好似都没了声音。
她垂着眼睛,目光落在小外孙女儿身上,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最是天真烂漫,她心里突然软了下来,想起了土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土豆了,自从和陈锋离婚,土豆的抚养权交给他之后,陈父和陈母便百般阻止她见孩子,看见她跟看见瘟神似的躲,她和土豆之间本来就有矛盾,从老到小无一不排斥她,想到这里,医院特有的洋溢着消毒水味儿的空气侵入鼻腔,冰凉地漫过呼吸道和肺。
周日下午土豆学画画,她想偷偷去看一眼。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微微打了个寒战。
余额简直太朴素了。
她要在半年内起码让这个数字翻几番。
做着发财的白日梦,陆一溪无视了周遭的一切。
王老太的女儿发现陆一溪药瓶里的药水快滴完的时候,液瓶里只剩一层浅浅的液体了,急忙叫了护士。
小贾边给陆一溪换液边吐槽:“陆小姐你得经常关注它,要是输进了空气很危险的。你要是精力来不了就让家人过来陪着。”
陆一溪讪讪笑着,恍若刚才没有事情发生般继续躺在床上,手指在床沿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心里委委屈屈,面色一如既往,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情绪。
家里没有人能过来陪她。
她和丈夫离婚,母亲行动不便,哥哥嫂嫂都有工作,没有人能陪她在医院里耗。
王老太多年积攒的情商终于在此刻突显出来,她挪着颇为富态的身躯朝小贾使了个眼色,小护士紧紧抿起嘴唇,默默退出病房。
王老太闲不住,没几日功夫,在和陆一溪的闲聊中,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陆一溪和她家里的情况,她黝黑的眼珠一转,朝陆一溪说:“这个病呢,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又不是癌症,输几天液控制一下,回家该干嘛还干嘛,胰岛素都能自己打,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听到癌症两个字,陆一溪手指一顿,下意识地在自己胃部的位置摸了半天,隐约觉得有些胀和疼,温暖的阳光铺在她身上,而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脏骤然缩紧,五脏六腑绞在一起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感席卷了全身。
陆一溪想起自己第一次因为胃不舒服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拿着她拍的片子,眉头间挤满了阴云,生硬地说:“你这个情况,看上去可能是癌,但是这里有个地方没拍清楚,我也不能确认……”
后面的话陆一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道晴天霹雳劈过来,把她的魂魄都快炸碎了,心脏剧烈的抽搐,四肢颤抖发软,浑身的血液像被冰封,刹那间静止不流,冰渣渗进骨髓,刺痛热烈而鲜明。
命运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生与死,两个不可分割的字眼,都有着无法言说的重量。它看似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
那明明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些尖锐的疼痛和恐慌一股脑的扑回来再次将她包围,扼紧她的咽喉,无形的手在她脖颈间轻柔摩擦,指尖带着致命的冷冽,仿佛下一秒呼吸就会停滞,让人喘不上气。
陆一溪深呼一口气,语调平静:“嗯,我知道。”
平时不忙的时候,是小贾和小张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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