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米寿(1/2)

如夏祁安所料，不过一刻钟后，沈觉便来到了自己面前。

夏祁安看着面色不豫的沈觉道：“沈先生可要一同用膳？”

“正合我意。”沈觉面上有着隐忍的怒气。

夏祁安恍若未闻，起身率先离开，“也好，想必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坐定后看着彼此，都没有动筷子。

当日淳熙帝将马场赏赐给夏祁修后，夏祁修为表示自己的求贤若渴，将这马场的一切规制都按战国时候来办，说虽不能如燕昭王一般设黄金台，却也愿将宝马赠予英雄，故，现在两人皆是席地而坐。

夏祁安打破了平静：“沈先生觉得，今日之事可否有什么隐情？”

沈觉斟了一杯酒，“殿下应当也是猜到了。”

“本王愚钝，还望先生指点。”

“夏祁玄此举，意在络讷。若我如他所想葬身马蹄之下，郑王便失了一臂；当然这情况不太现实，毕竟我精于骑射，所以夏祁玄是想要除去雪儿。若是雪儿真的如夏祁玄所料的不通骑术，或是今日殿下晚了片刻，那雪儿定然会死无全尸。若果真如此，雪儿必定名声受辱，连带着络讷也会羞于与你我为伍，到那时，络讷就算还是直臣，行事时也会或多或少地偏向夏祁玄，殿下手中的军权，也就不会令夏祁玄如此寝食难安了。”

“再者，我也会变成负心之人，京城内想要通过与我结成姻亲而与郑王攀上关系的人也会权衡利弊，无益于郑王。”

“你我二人，做的都太过了。”沈觉停了会儿幽幽地开口。

确实是二人行事太过明显，如今京城里有眼线盯着二人的人，怕是都知道他二人心悦络纤雪了。

夏祁安恍若未闻，只是左手端起一尊酒：“沈先生高见，小王佩服。”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沈某不过是庸常之人，担不起殿下如此赞赏，不过，沈某还有一事不明，不知殿下可否为沈觉解惑？”沈觉没喝酒，反倒是盯着夏祁安，一身不悦。

“先生请讲，小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夏祁安放下酒尊，一副诚挚的模样。

“不知雪儿答应了殿下何事？”

沈觉果然是起疑了。夏祁安知晓，沈觉定然不会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与络纤雪的约定，不过是为了告诫自己离络纤雪远些罢了。

“也无他，只是让雪丫头答应我，莫要将今日我舍身救她之事放在心上。”夏祁安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本就不是为了让络纤雪接受自己才让她答应的。他是为了让沈觉生疑，让他认为自己与络纤雪之间有些什么，再自毁长城，让络纤雪对他失望透顶，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

若二人情真意切，夏祁安自然不会多阻挠。只是若沈觉如自己所想的这般……那他也不配和络纤雪在一起！

这手段虽然龌蹉了些……夏祁安垂眸，微微一笑，他本就不算是什么良善之辈，龌蹉也认了。

“果真如此？”沈觉不信，转而反问。

“沈先生果然是洞察人心，”夏祁安苦笑，“我……我让雪儿答应我，待到她一年后及笈之时再行谈婚论嫁。”

“殿下这是何意？可是要夺人所爱？”

“沈先生误会了。沈先生待络纤雪情真意切，本王感怀于心，只是怕先生一时情不自禁，难免落人口实，予人话柄，倒是损了先生的清誉。”

“是沈觉小肚鸡肠了。让殿下挂念了，雪儿与我，定然会白头偕老。”

“师兄何必如此客套？”夏祁安无奈地笑：“你我本是同门之谊，何况旬日后便是夫子的米寿了，师兄可想好要送什么贺礼了？”

米寿者，八十八也。人到七十古来稀，更何况八十八岁的张易了。故而这次寿宴，张易也是大操大办，他们若是要送礼的话，可马虎不得。

“……夫子风雅，不喜金银俗物，况且夫子米寿，是大喜，我还未曾决定送什么寿礼。”

“师兄所言极是，我也不知送什么贺礼为好，”夏祁安头疼道，忽的喜上眉梢：“不如你我去向师姐讨教一番？师姐该是比你我更为了解夫子。”

夏祁安口中的师姐便是张衿。

张衿心悦沈觉，几乎是张易座下弟子公认的事实。

果然，沈觉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夫子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所看重的不过是一份热闹与心意，殿下何苦忧思过度，自寻烦恼？”

夏祁安笑得温和：“想必夫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师姐的婚事了吧？”

张易马上就八十八了，张衿也马上就要就要十九了。张易老来得女，且张衿聪慧娴熟，是张易的掌上明珠。只是京城里头如张衿一般年纪却还没有嫁出去的屈指可数，张衿的婚事已然成了张易的心病。

张衿想要嫁给沈觉，无奈妾有情郎无意，张易也是明里暗里暗示多回，可沈觉铁了心的置之不理，装疯卖痴，后来张易虽然没有再提过此事，可所有人都知道，张易还是打着将张衿嫁给沈觉的算盘的。

六年前沈觉辞官时张易之所以大发雷霆，一是气他身为栋梁之才却自毁前途，无益于家国，二则是怕他日张衿嫁过来受委屈。

只是三年又三年，沈觉仍然是孤身一人，直到不久前遇到了络纤雪。

“想必夫子心中已有人选，不会任由师妹再这么任性下去。”沈觉放下酒尊，“只是，雪儿今日受了惊，不知晚上能否安眠？”

夏祁安没多说什么，只是扭转话题：“师兄的生辰也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