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卷 第九章 玉碎花谢(17/34)
续说这么多话,气息已然不多,开始夹着血沫剧烈咳嗽。柳芳依见她惨状,哭喊道:「娘,你不要再说了!」柳澄依惨然一笑,想要抚摸胞妹面庞,却连抬手也无力做到,边咳边喘道:「你……能叫我一次姐姐吗?」柳芳依见她已至弥留,哭的更凶,已经微哑的嗓子用力喊道:「姐……姐姐……姐姐!姐姐!」声声句句,皆是此生最想听到的语句,柳澄依心愿已了,再无牵挂,面上露出幸福浅笑,而周围兵器交鸣之声纷乱嘈杂,似在嘲笑,又似扼腕,渐渐淹没了她最后的衷心话语:「这一声,晚了二十……年……呢……」感觉怀中身躯再无生息,柳芳依扑在柳澄依尸体上放声嚎啕。
柳澄依最后一番话语,惹的墨天痕万分动容,原以为是护犊天性,到头来却是放不下舍不掉的手足之情,皆是血浓于水,二者之间,又有何差别?柳澄依一生,为生活,出卖自己,因嫉妒与不甘,又出卖胞妹,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恨与嫉妒,都是因为爱。
二十年,因爱而恨,终究为爱而亡。
眼前景象,又与当晚自己扑在父亲尸身上嚎哭的景象重叠,墨天痕怒握墨剑,一字一顿吼道:「杨-宪-源!」然而环顾四周,只有晏饮霜、贺紫薰与上官归鸿正在与三名黄衣人激战,杨宪源早已不知所踪。
原来杨宪源见势不妙,从地上随意抄起一把兵刃,便往大门口夺路而逃,未至大门,就听耳后利刃破空之声由远及近,杨宪源不敢接战,加速奔逃,终至大门之前,用力推去,却发现大门竟被从外锁住,不及思考他有所动作,身后追兵又至,杨宪源无奈之下,只得向楼梯跑去,想利用楼上房间的窗户逃生。
不料当看见杨宪源向楼梯处跑去,黄衣人竟停下步伐不再追赶,而是折回头,再度杀向墨天痕一行!再度接战,柳澄依死,杨宪源跑,柳芳依哭的疲累,伤心欲绝,再无战意,墨天痕狂怒一击未曾节制,损耗颇大,一行人战力削减的厉害,又要以四敌五,还要不时分心顾守柳芳依以防她被黄衣人偷袭,战的苦不堪言。
而杨宪源沿楼梯而上,想找处客房窗户跳出,却发现去往客房的通道都被锁住,气的他直骂娘,又吧不知身后追兵已舍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在走廊上飞奔,寻找可以突破的地点。
正跑间,走廊隔壁忽然响声大作,吓的杨宪源大惊失色,慌忙调头开逃,一转身,却见木质廊壁噶然破裂,带起漫天断木碎屑,一道人影从中横飞而出,狠狠砸在另一侧廊壁之上,跌落在满地狼藉之中,浑身沾血,痛苦不堪,显然是在那头受巨力打击才会有此结果。
杨宪源被吓的不清,慌忙拔剑准备自保。
那人撑着剑勉力爬起,惊觉这方有人,凶狠望来,却让杨宪源失声惊叫道:「爹?!」那浑身沾血,被人打出墙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飞燕盟盟主杨少飞!杨少飞见杨宪源举剑相对,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可怕想法,恨声道:「逆子!你是帮他来除掉我的吗!」杨宪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就如同准备击杀父亲一般,忙把剑背到身后,焦急辩解道:「不是的,爹,我只是路过……」这时,花千榭那艳红的身影也穿过木廊破洞来到此处,目睹了父子反目那段画面,心中灵机一动,高喊道:「杨少盟主,你可来了,省的我再去找你,快快动手,事成之后,花某答应过你的,全部兑现!」「这……我不已经是个弃子吗?他怎么还对我说这些?」杨宪源被他搅合的摸不着头脑,杨少飞听了却是怒极:「好哇,逆子,终于原形毕露了吗!你果然当了醉花楼的奸细?」杨宪源浑身一震,颤声道:「爹……你都知道了?」「呸,你这逆子,还有脸叫我爹?」杨少飞此刻挣扎站起,手中剑颤颤巍巍的将心中怒火一同指向杨宪源。
却听花千榭又道:「杨少盟主,你已被撞破,若此回被他脱逃回去,往后你就难有立锥之地了!在此将他诛杀,将是唯一且最好的选择!」「我……爹……」杨宪源心中烦乱,反复纠结挣扎,耳中一边是父亲的凶狠怒骂,一边是花千榭的不断催促,两股声音交汇在一起,如同魔音贯脑,回响不休,令他几欲崩溃,几欲疯狂!终于,疯狂压制住了理智,却展现出了冷血到可怕的一面,杨宪源一改先前挣扎姿态,淡定自若的望向花千榭,问道:「你不骗我?」他说这话时很是轻松自然,就如平时与人聊天一般。
花千榭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四大副盟主已去其三,柳澄依又是你姘头,如今只要杨少飞一除,你就是飞燕盟最正统的接班人,掌控鸿鸾半壁的一派之主!」见杨宪源仍有犹豫,又火上浇油道:「道路我已为你铺平,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了!」他原本收买杨宪源,便是指望他掌控飞燕盟后为自己所用,现在更是让杨宪源弑父夺位,一旦杨宪源真正下手,他手中就多握一枚把柄,日后对杨宪源的控制也就更为牢靠。
杨少飞一听,怒喝道:「逆子!你就是打着这个算盘吗?飞燕盟迟早会传在你手中,为何你非要串通外人,做这傀儡盟主!」杨宪源面色瞬间狰狞起来,朝杨少飞吼道:「有你在飞燕盟,我永远只是个少主,女人不能随便玩,朋友不能随便交,还要每日都装成一副与人和善的虚伪做派,连遇上讨厌的人也要笑脸相迎,一点自由也无,一点尊严也无!只要你一死,我继位,谁还敢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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