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5)
然后又继续审阅简牍。「昨天怎么没见到贾兄」
贾文和淡淡道「旧主薨逝,贾某有孝在身,还请见谅。」
天子的丧礼都被人抛到脑后,偏偏还有人给被定为逆贼的旧日主公守孝,听
起来都矫情。不过除了贾文和,给郭解服丧的王孟也没有露面,程宗扬也不好指
摘什么。
他在书案对面坐下,伸头看了一眼,只见简牍上全是数字,「这是什么」
「官府历年来的田地、人口、税赋。」
统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不过单纯的数字太过枯燥,自己实在没有心思,
也没有精力去梳理这些基础数据。程宗扬倒有些好奇
一位汉国的谋士,能从这些数字中看出些什么门道来。
「可有什么发现」
贾文和终于抬起眼,「刘骜前车之鉴,程侯且当谨慎。」
程宗扬笑道「那可是天子,跟程某有什么可比的」
「敢问程侯,天子权秉何在」
「你是说权力的基础」程宗扬想了想,然后坐直身体,认真说道「依我
看,天子能够掌握权力,根基一方面来自于贵族,包括宗室、外戚、世家,这些
世家位于汉国的最顶层,获得他们的支持,就能保证权力的稳定;其次来自于政
治架构,包括朝廷的职官、吏员、武将,掌握了朝政,就能保证权力的运行。当
然,只有这两者还不够,另一方面在于士人。士人垄断了文化权力,为天子行使
权力了至关重要的理论基础。三者缺一不可。「
贾文和放下简牍,双手抱膝,仔细看着程宗扬。
「怎么」程宗扬挑了挑眉毛,「以为我只是个既贪财又好色,无非有点狗
屎运的昏庸之辈」
「程侯过谦了。」
「行了。老贾,你看我说的对吗」
「程侯此言,对,也不对。时移境迁,如今的汉国已然今非昔比。」贾文和
推开简牍,「如今汉国的世家不仅占据大量田地,同时又能入朝为官,并且还不
忘治经问学。此事自太后垂帘之初发韧,二十年来,愈演愈烈。如今的世家,已
经不仅仅是连阡累陌的地主,而是内治经学,外接诸侯,上至朝堂,下至商行,
累世高官,声名远扬,坐郡而守的门阀。「
程宗扬知道,历史上汉国世家作为新兴势力,崛起的势头无可阻挡,由单纯
的地方豪族,演变为集地主、官僚、士人,乃至商贾、军阀于一身的门阀,但没
想到贾文和能从一堆数字中看出苗头。
「这和刘骜的死有什么关系」
「程侯不觉得世家所染指的少了一样吗」
程宗扬琢磨了一下,「外戚」
「吕氏世称后族,独掌后宫。吕冀何以能在宫中横行无忌正因后宫妃嫔除
吕氏一族以外,皆为寒素。而刘骜偏偏扶立了一名歌姬为皇后。这皇后之位一众
勋贵、世家都无从染指,刘骜却要打破常规,帝位安能持久」
程宗扬皱起眉头,自己原以为将赵飞燕扶上太后之位,便能天下太平,听老
贾的意思,好像自己想得简单了。
「程侯今日入宫,敢问观感如何」
程宗扬脱口道「冷清」
「府上呢」
「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何也」
程宗扬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踱着步子。对比长秋宫的冷清,舞阳侯府简直热
闹得像是拍卖场。要知道自己来到汉国仅仅不过数月,飞身一跃就站上了权力的
巅峰。贾文和方才追问天子的权力基础,自己的根基在哪里在于朱老头。
自己是站在朱老头的脑门上,才得到汉国上层的普遍默认。但这样的根基并
不牢固。刘骜扶立赵飞燕为后,以至身殒。自己扶立
赵飞燕成为太后,又会召来多少忌惮和恶意何况刘骜还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自己只有一个遮遮掩掩的私生子名头想起这事程宗扬就觉得闹心,天知道外
面的谣言传成什么样子了,可自己偏偏还没办法撇清。
程宗扬停下脚步,「先生有以教我」
贾文和细长的眼睛光泽微闪,「敢问程侯志在何处」
「我说了你别笑我我就想当个富家翁,平平安安的做些生意,赚点钱,
好好享受生活,不用担什么风险,费什么心思。」
「富贵闲人岂是易得」贾文和淡淡道「程侯此志,比起并吞八荒,逐鹿
天下也不遑多让。」
程宗扬苦笑道「还是你理解我。」
「程侯既有此心,唯有以退为进。只是,」贾文和顿了一下,缓缓道「进
难,退亦不易。」
「可不是嘛」程宗扬几乎要拍大腿了。
直到坐到眼下的位置上,他才知道退一步有多难。这么多宾客纷至沓来,无
非因为是自己手中的权力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一旦自己放弃权力,主动
退让,趋之若鹜的宾客们只会认为自己在权力斗争中落败失势,眼看着自己这个
炙手可热的新贵变成炙熟的肥肉,天知道有多少垂涎三尺之辈赶来要分一杯羹。
到时候别说平平安安做生意,死无葬身之地都有可能。这就好比两军相逢,
猛进便也罢了,一旦出现颓势,局面瞬间就会崩盘。
「由此观之,主上的天子教育委员会,倒是一着好棋。」
自己拿出教育委员会均分利益,纯粹
第4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