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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已经断炊。乱事方定,安抚人心是第一要务。
董卓授首,胡骑军入城稳住局势之后,司隶校尉董宣立刻下令,打开城外的常平仓,组织隶徒将粮食运入城中,全力接济百姓,并且大开城门,允许百姓出城拾取柴草,生火御寒。
市井间活跃多日的游侠儿们突然变得沉寂,倒是商贾们仿佛嗅到什么风声,从躲藏多日的坊市中钻出,以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扶危济困,与官方全力合作。
多方努力之下,民心很快稳定下来,各处紧闭的坊门陆续打开,街上也多了行人的踪迹。
虽然许多人眼中还有疑虑,但看到名震洛都的卧虎董宣亲自带人在街头巡视,些许不安也像道旁的残雪一样逐渐化去。
董宣与凉州军搏杀时被刺中腹侧,伤势与金蜜镝如出一辙。
属下拼死相救才保住性命。
他顾不得重伤在身,草草包扎之后,便率领隶徒在街头奔走,传谕四城,宣告诸逆已然伏诛,天子不日即将登基,届时大赦天下,百姓皆有赏赐。
程宗扬望着车窗外的人群,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动乱平息之后,董宣第一时间就求见皇后,被他借口皇后殿下凤体不适,搪塞过去。
但三五日还能勉强应付,如果天子登基,赵飞燕还不露面,只怕刚平静下来的局面又要再生波澜。
程宗扬放下车帘,吩咐道:去北寺狱。
北寺狱的内侍已经尽数换过,如今狱内都是单超、徐璜、唐衡等人的心腹亲信。
刘骜最亲近的五位中常侍,左绾、具援死于战乱,剩下三人在乱事中都牢牢站在长秋宫一边,忠心可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名内侍躬着腰道:……人犯乖得很,既不胡乱打听,也不多嘴瞎问,老实待在里头,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
这会儿正睡着呢。
程宗扬往牢房内看去。
果然陶弘敏正蒙头大睡,被衾虽然不是簇新,好歹也算乾净。
那些内侍早已接到吩咐,通常从犯人身上榨油的手段全都收拾起来,倒没让他受什么委屈。
程宗扬笑道:五爷,你倒是好睡,心真够宽的。
刚被内侍叫醒的陶弘敏没有半点恼意,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有屋住,有衣穿,还有人管饭,能不宽心吗?你瞧,在这儿两天,我还胖了呢。
不愧是大富人家出身,知道保养。
换作别人早就肝颤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是胖还是瘦了。
程宗扬说着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拉长声音道:知道我来干嘛的吗?陶弘敏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恭喜赵皇后了。
程宗扬竖起大拇指,明白人,一点就透。
内侍已经打开狱门,程宗扬走进去,在陶弘敏对面席地坐下,知道我为什么留五爷小住几日吗?陶弘敏也理了理衣冠,屈膝坐好,正容道: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劲。
跟黑魔海合作是谁的主意?广源行组的局。
我们陶家在晴州多少有点份量,正好在这边也有生意,便有人找到我。
是五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族中的意思?我自己拿的主意。
陶弘敏道:坦白说,我当初也想拉你入局。
龙辰是谁的人?这个恐怕没什么人知道,但这次应该是广源行出的钱。
帛十六你认识吗?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陶弘敏没好气地说道:不但认识,还是打小的玩伴,熟得穿一条裤子。
他人呢?那混蛋贼得很,还没开打就跑了。
说是老爷子病重,急着回去争家产。
陶弘敏满腹牢骚地说道:谁知道他扔下这么个烂摊子,活活把我给坑了。
我想找到他们。
有路子吗?陶弘敏毫不犹豫地说道:会馆。
程宗扬笑了起来,五爷住了这么些天,估计也烦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会馆休息。
等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聚聚。
这是让自己领路啊。
陶弘敏倒也光棍,得,吃了你好几天,也不能白吃。
老五这回算栽了,躺倒挨捶吧。
陶弘敏痛快走人。
其他人脱不开身,由刘诏和郑宾负责护送。
名为护送,实际是去追拿广源行的漏网之鱼。
不过程宗扬对能不能抓到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隔了两天,该跑的早就跑了,无非是尽人事而已。
北寺狱内囚犯还有不少,当初赵王的罪属已经被处置过,如今关押的多是刘建的家眷。
他称帝之后,把江都邸的家眷一并带入宫中,刘建势败被杀,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收押,就近关入北寺狱-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附逆的大臣,比如师丹,还有昔日的绣衣使者江充。
这些人都在大辟之列,会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陆续伏诛。
愿赌服输,程宗扬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走到最里面一处监牢前,望着牢内的囚徒——大司马、领尚书事、襄邑侯,以行事肆无忌惮而着称的外戚吕冀。
吕冀戴着木枷,手脚也被镣铐锁住,他浓密的髯髯多日未曾打理,上面还沾着菜汁饭粒,比起当日的裘服锦衣,意气风发,显得狼狈了许多。
不过他身陷囹吾,神态兀自桀骜,看着程宗扬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程宗扬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他,吕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吕冀咆哮道:我要见阿姊!程宗扬拿出一份诏书,这是你阿姊的手谕。
来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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