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陈年密辛(1/2)
“瞧着今上今日在朝上的态度,似乎对那李家嫡女也满意得很。”
说话的是荣国公,音色较之往常更显沉闷。
岑远道长叹一声,话里也夹了几分埋怨:“如今豫安对那太子娶亲一事闭口不谈,陛下又看重李家女儿,那太子正妃的位置怕是轮不到咱们府上的女儿了。”
堂中安静了一瞬,荣国公突然厉声道:“轮不到也要轮!”
他咬牙切齿:“如今家中男丁稀少,这国公府的荣耀到了下一辈势必保不住多少,更别说……”
岑黛蹙了蹙眉,更别说什么?
荣国公突然默了默,却是没有说下去,调转了话头,继续道:“若想让家中继续富贵下去,唯独只剩下一个将女儿推出去作为筹码的方法……如今李家嫡女横空出世,真能够同她争一争正妃之位的,府上只有一个与太子交好的岑黛。”
他愈发冷了音调:“晚间时候,你再与豫安商议商议,万不能让那劳什子李家占尽了甜头。”
岑远道低低应声。
岑黛抿唇。
她记得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在李素茹得了红珊瑚簪之后,岑远道与豫安争吵了近月的时间。眼见豫安心意已决,岑远道甚至与豫安撕破了脸皮,数月都不曾理会豫安。
岑家人,就如此看重那太子正妃的位置么?
正思索着,里间岑远道又迟疑着道了一句:“说到男丁稀少,兄长果真要扶持那岑骆舟继承家业?母亲那边似乎并不乐意……”
“不乐意又能如何?”荣国公止了话头,低声道:“整个岑家嫡支,只有岑骆舟一个男丁子辈。除却他,我们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岑黛轻轻垂下眼,平日里荣国公对岑骆舟做出的所有欣赏姿态,果真只是源于别无选择,而非是因为什么真心实意的满意。
她瞥向岑骆舟,瞧见他面色始终未变。想来岑骆舟早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得分明,甚至并不在意荣国公对他的态度。
荣国公忽而冷笑一声,音色愈低:“远道啊,你说这是不是天道轮回?大房除了一个岑骆舟,都死绝了;咱们二房三房都无男丁,其实同断绝血脉也已经没有差别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岑黛攸地睁大了眼!
什么叫报应?
二房三房没有男丁,为什么要被称作报应?又同大房有什么干系?
里头荣国公已经低低地笑出声来:“同我们一辈的庶出子弟,各个都没能活至及冠。剩下的一个嫡支大房,也早在十多年前就死绝了,岑家子弟只剩下你我二人。如若当年母亲能够收手、留下哪怕一个支脉,只怕如今的我们都不至于迫不得已地去选择那个岑骆舟。你瞧瞧,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岑黛瞪大了眼,心下已经有了几分骇人的猜测,忍不住咬紧下唇微微颤抖。
岑骆舟面上的神色仍旧未变,稍稍躬下身来,紧紧地握住了岑黛的手。
“二哥!”岑远道忙制止他继续往下说,斥道:“不过只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二哥现在莫不是在怪罪母亲?当年若非是母亲,你我兄弟二人哪里还会过上现如今的日子!”
屋内再度静默了一瞬。
荣国公笑了笑,仿佛一瞬间再度转变为了平日里那个和蔼的中年人,温声道:“那便不提那些事了,说说骆舟罢,往后该怎么扶植他。”
接下来的话,岑黛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岑骆舟已经拉着她起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往回走了。
岑黛紧咬着下唇,尚还有些不可置信:“那些都是真的?岑老太君……将府里的庶出支脉全给清除干净了?”
岑骆舟牵着她,头也不回:“是。”
岑黛脸色煞白:“还有那所谓的报应,大房难道……”
岑骆舟忍不住笑出声来。
岑黛还是第一次瞧见岑骆舟咧嘴笑,可那眼瞳里,却是半分喜悦也无。
“不然五妹妹以为,大房是何至于连一个妾室一个通房都不曾留下、只剩下一个瘦弱稚子的?”
眼见拐角处绕出来几个婆子,岑骆舟立刻停了步子,领着她躲进了假山后,冷声继续道:“我……知道爹娘是如何死的,我看见了。”
岑黛颤颤巍巍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问:“也是岑老太君……”
岑骆舟冲着她笑,眸中冰冷一片:“只怕不止噢。”
“五妹妹以为,我父亲这个岑府嫡长子的身陨之后,谁会是最大的收益者?”
岑黛揪紧了手里的帕子。那时岑老太君已经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想要暗害大房的岑远岸,只有一个目的。
——只有岑远岸这个嫡长子死了,嫡次子岑远章才能承袭荣国公的爵位。
而岑老太君的这个目的,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荣国公岑远章来说,不会什么都不清楚。
他盯着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的小姑娘,轻声说:“五妹妹博闻强识,不知可听过‘认贼作父’这么个词?”
岑黛愣愣怔怔地抬起头同他对视。
她懂了。
所以……往常岑骆舟在荣国公面上表现出来的懂事和老实,都是假装出来的?
那荣国公平日里的和煦与慈祥,也是假装出来的?
盛夏的日头如此大,岑黛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彻骨生寒。
假山外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岑骆舟领着她快步往院外走去,没让她看清他的表情,背对着她,音色平稳:“我是亲眼看着爹娘断气的,他们都不知道,且都以为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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