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却(1/2)
豫安有些诧异:“果真是他。我在京中后宅里呆得久了,竟只知晓荀家大公子的才名,不曾听闻过他已经入朝为官的消息。”
越璟帝睨她一眼,隐喻深意:“自你嫁人之后,眼界的确受了局限。”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机敏聪慧的小公主了。这后半句,璟帝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豫安垂下眼,捏了捏怀里岑黛的脸颊,心下会意:“皇兄说的是。”
璟帝将东西全部递给杨承君,继续同:“荀家人向来是个低调隐忍的性子,加之荀钰如今不过只是个内阁学士,手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荀家人自然不会到处宣扬。”
不过只是个内阁学士?
岑黛缩在豫安怀里,早已没了半分睡意。
是啊,如今的荀钰只是个小小的内阁学士,可在未来短短的三年时间里,他就会一路高升,晋升成为大越内阁首辅,位极人臣。
身侧豫安又问:“瞧着皇兄的样子,似乎对那位荀学士满意得很?”
璟帝点点头,沉吟:“荀家长孙十八岁入内阁,到如今也有四年光景了。这人手段果决,目光长远通透,着实是不负在京中的盛名。”
他突然偏过头,看向桌案旁正在整理折子的太子:“朕有意将他培养起来,充当以后承君的左膀右臂。”
杨承君一顿,笑着同璟帝道了谢。
岑黛撑着脑袋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心下愈发狐疑。
这瞧上去,似乎皇帝舅舅十分欣赏荀钰其人。联合前世荀钰在官途上顺风顺水的高升,不难猜出璟帝对他的期望之大。
可受到璟帝如此看重的荀钰,究竟为何要弑君呢?
岑黛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竟从不曾听旁人议论过荀钰弑君的动机。
动机。
是了,从荀钰被捕到斩首,所有人说的都是荀钰在朝中是如何当面为难太子,以及最后又是如何使手段下毒暗害的璟帝。
岑黛皱了皱眉,全身忽然有些发冷。她似乎……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是了,璟帝看人向来眼光狠厉,不可能在不清楚荀钰的为人之下重用他。
那么……
“宓阳?”上首豫安突然唤了声。
身躯骤然回暖,岑黛惊得立刻回过神来,脑洞众多思绪突然间全部变成了空白,她茫然地应了一声。
璟帝笑她:“小丫头莫不是真的睡懵了,还没清醒过来?”
豫安眉眼弯弯,拿手探了探岑黛的额头:“许是那日落水着了凉,这几日精神不济罢。”
听罢,璟帝面上的笑容微微淡下,叹了口气:“既然是累了,那便别在这儿听咱们几个说话了,宓阳还小,怕是会觉得难熬。”
他将剩下的几副奏折挑出来摆好,转头朝着杨承君吩咐:“前几日承君不是还说给妹妹准备了些许礼物?朕与你姑姑还有些话要说,正好你先将宓阳带出去转转,醒醒神罢。”
他舒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回头朕再让高盛将这些折子往东宫送过去。”
杨承君瞥了眼那窝在软榻上的小团子,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儿臣明白。”
豫安理了理岑黛的裙摆,将银狐裘递到已经走到近前来的杨承君手里,温声道:“麻烦承君照顾妹妹了。”
“姑母客气。”杨承君微微低下头,牵着小姑娘往外间走。
岑黛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回头:“娘亲再见。”
豫安笑着点点头,目送二人出了暖阁,阖上了房门。
冷风再度被隔绝,上首的璟帝就颇为不满地啧声:“没良心的小丫头,只顾着和娘亲道别,竟是丝毫不顾舅舅的。”
他边收拾着方才杨承君留下的奏折,边继续发着牢骚:“也亏得是朕是她舅舅,换做别人,怕是一早就获罪了。”
豫安掩着嘴笑,打趣:“皇兄起先还说让她免礼的。”
璟帝撇撇嘴。
等到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整理完了,璟帝才微沉了脸色:“说到宓阳前几日落水的事……”
豫安已经不着急,垂着头没有接话。
璟帝愈发皱紧眉头,长叹一声:“你呀你,总是喜欢憋着事。你若是真的不想过了,离了……”
“皇兄。”豫安打断了他:“总得顾着宓阳的,她还未曾及笄,若是爹娘这边出了什么事,指不定外人要怎么议论她。”
她轻声道:“人言可畏,且并不是轻易能够压得下来的。”
璟帝默了默,叹声道:“是为兄的错。当年若不是为兄暗地里想要拉拢荣国公府,你也不必嫁进岑府。”
豫安抬头,轻笑:“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皇兄,你我兄妹二人现在恐怕连活着都是妄想。况且,当年我也并非太过抵触……”
一句话未说完就断下,她看向璟帝,音色温和:“多说无益,总归啊,都逃不过命。”
——
暖阁的房门在身后阖上,岑黛立刻就被外头的冷意冻了一个哆嗦。
杨承君忍着笑,忙帮小姑娘系上了狐裘,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软软的脸蛋:“怎么还是这么点儿高?”
岑黛当即就垮了脸。
果真是亲父子!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杨承君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站起身牵着她往外走:“好了好了,表兄不逗宓阳了就是。”
屋外高盛候在门边,朝着二人躬下身,恭谨道:“太子殿下,小郡主。”
杨承君笑着点了点头,领着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出了御书房。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