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以今人之行,推古人之事(1/2)
对于宫廷内部有人虐待秀女,这原本不在汪洋管辖权限之内。但是王府内部有人跟反贼粉三太子勾结,这事可就大了。汪洋承受皇帝密旨,来反贼活动猖獗的瓯建道剿灭粉三太子谋反集团,正是职责所在。
因此他不敢怠慢,用所兼任的防御使印信调动本道府兵三千,接替王府护卫,担任起保护王府的责任。王府原本的护卫兵将,都被调出王府,在城外驻扎待命。
他们的驻地是一个朝廷龙虎卫的忠勇营和节度使所直属的标兵营。这都是驻守本道最精锐的部队,受到节度使兼防御使汪大人的节制。一旦这些王府护卫有所异动,立刻会被这两营兵马剿灭。
闵王和他原配王妃刘氏都被请进王府主宅,由花鸟使狄力士派遣十名太监十名宫女服侍,并由大内侍卫十二时辰保护起来。不许任何人惊扰他们夫妇。
其世子及其他王子、郡主也被按同样方法,在自己住宅被‘保护’起来。
至于王爷其他姬妾,由于没有录入朝廷宗正司(相当于后世的宗人府)牒谱,则按照其府中仆役对待,需要和众仆人婢女一起接受甄别,并没有特殊待遇。
突击点是李旺的朋友圈和冯妈周围的人,因此汪洋开始严格审讯。不料这些人醉硬得很,无论怎么审讯,都一口咬定自己和反贼没有任何关系。汪洋非常苦恼,想传唤卓越到堂对质,派去的人却回报说:卓公子被太子妃传唤去询问一些事情,至今未归。
原来当日众人前往银安殿的时候,卓越却被叫到太子妃车前“随车保护”,而闵王则被丢给了侍卫赵武。他还以为太子妃想详细询问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济世三郎就是反贼粉三太子。哪知道太子妃询问一些 不相干的事。
比如:“你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大闹闵王府?”
听到暖云的传话,卓越回答道:“李姑娘与晚生早有白首之约,双方家长也将议定婚嫁大事。花鸟使狄力士却不顾人伦,强夺我未婚妻,这既不符合朝廷礼法,也有违人情。晚辈虽说一介书生……”
听到这,一旁伺候的狄力士苦笑不已:都快把我们团灭了,还一介书生?装,你就装吧!
卓越自管继续说下去:“……也要向他讨个说法。更何况,负责管理秀女的女官混乱之极,居然受了反贼冯妈的挑唆,加害我未婚妻。晚辈对此深感担忧,因此宁可舍去性命,也要把这事揭发出来,以便朝廷尽快拨乱反正,彰显天子圣德,还我大安朝一个湛湛青天!”
其实他不仅揭发这事,还棍砸太子妃车驾。这事虽然大多数太监侍卫都没有看见,但车上得人可都知道,不过当事人不追究,谁敢多嘴?
暖云再度传话:“李家千金究竟有什么好处,叫你拼死相救?”
卓越傲然道:“她若不好,会有今日之事?当然,外人目光晚生全不在乎。晚生这样做,只因为一句俗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仅此而已。”
啊!
车里传出一声惊喜的轻呼,却是来自李仙蕙。
“李姑娘娇羞之态,当真可人,我见犹怜,何况本宫那皇太孙儿子?本宫原本想成全你们,现在可有些舍不得了。佳人难再得啊!”
暖云主动把太子妃的意思加上了自己都“创意”,倒颇有调侃之意。
卓越想了一下,才说:“晚生平素不喜王摩诘的诗,唯独对其《息夫人歌》情有独钟:莫以今时宠,能忘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息夫人,原本是春秋陈侯之女,姓妫氏,嫁与息侯。按照春秋称呼国夫人的惯例,史称“息妫”。后来楚王惦记息妫美色,借口息侯勾结自己的敌人,兴兵灭掉息国,霸占了息妫。
息妫虽然给他生了王太子和另一个王子,但从不和楚王说话。问她缘故,她哭泣说:“臣妾一个弱女子,国破家亡之后,没有寻死得勇气,除了等死还有什么说的呢?”
王维的诗歌,表面上是吟咏古人的故事,其实还影射当时一个历史事件:唐玄宗长兄宁王李宪(成器)看上长安城一个饼师的妻子,霸占为妾。饼师妻子怀念丈夫,整日流泪不已。
(笔者白眼:武大郎也是“饼师”,妻子也被人霸占。这是古代饼师诅咒吗?不过潘金莲是主动的,这就与饼师妻子人品天壤之别了。)
再一次宁王宴会上,王维见到了这位泪流满面饼师之妻,非常同情,就写了这首《息夫人歌》以讽谏。其结果自然不得而知。
卓越此时搬出这个典故,自然是委婉地奉劝太子妃:强拧的瓜不甜,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话出口,车里一阵沉寂。
李仙蕙心中暗想:到了这时候,我岂能和饼师之妻一样没有骨气?你能为我的安危不顾性命,我就不能为了你舍命全贞?
她一脸决绝的表情被车上人看在眼里,都冷场了。暖云却气不过,辩解道:“奴婢侍奉太子妃娘娘日久,颇听主人谈起古人之事。故唐宁王李宪素有贤名,抢夺饼师之妻的事,恐怕是《本事诗》作者道听途说牵强附会,不足采信。”
卓越听她话语中隐有责备自己信口开河之意,心下不快,方才的不满又涌上心头,道:“上使教训得是,道听途说或许有之。然昔日魏太祖武皇帝何尝没有贤名?他曾经问孔融:‘您对我说武王灭纣,把妲己赐给了周公。真有这回事?’孔融回答说:‘在下是通过今人的行为,推想古人的事。赐妲己与周公,未必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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