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2/3)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署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无日休息。”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起朱笔在页眉写下几处批注,随即移目向下一篇。
“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
文章看罢,不由得心中暗自拍手叫好,句句直指要害之处,不可谓不发人肺腑引人深思。
本来只是日常到国子监中巡视一二,只是一时兴起以粟为题随手布置策论一篇,本来无甚期望,没想到倒有几篇出色文章。
暗暗将这几人的名字记在心中,正思忖着如何将这几位可塑之才移到合适的位置上时,一声清亮鸟鸣打破了她的思路。
一头不多大的小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桌面上,正啄食着原是预备给她解暑消夏的翡翠葡萄,见主人抬眼看来,蹦蹦跳跳仿佛在表功一般展示着爪上的竹筒。
那闲不住的兄长又招惹了什么风云。
读罢书信,本来舒展的眉头不知为何蹙了起来,棋萧这一手妙笔丹青较两年前对决之时又有精进,但信中所言之事倒叫她难解难分。
黯云楼吗?
略一沉吟,在下一刻身影已来到另一处府邸。炎炎夏日,太阳端端悬在天空,热浪似把空气也烘得黏腻。外头是晒得人乏得紧,殿里头却别有一番天地。屋子中央置着镂花狮子逐绣球的宽口金盆,敲碎了冰块放在其中,丝丝凉气慢慢升起,尚且在这炎热天气里偷得一丝凉快。
这热得,人哪还想做别的什么,厚重罗幔下索性靠着引枕半侧卧在红木榻,任由翡翠绿色的软纱衣摆垂落触地,柳青色的缎裙绣了几朵兰花苞,金螭璎珞戴项脖上,半指厚的琉璃片被金丝圈着,驾搁在鼻梁。宫里头新制了绢花绒花的样儿,是家里好三哥看得起自家妹儿,非要先让自个儿先掌掌眼,才敢送到嫂嫂面前。
指捻起一朵新攒的绢花,玄青色做底来洒金粉,端庄华贵之余,昙花的花样也是别致新颖。比起其他牡丹荷花的饰品,倒是有了些创新的味道。
“若说工艺,也不过是这般,倒是今年这式样有了点意思。”缓缓开口,还未来得及去说个“赏”,桃红短袄梳了双髻的侍女匆匆来禀,说是苏大人来访。听了后也无心继续和内务府的扯什么嘴皮子,便让琦鸳把赏钱给打发了送客,自己却是坐起身子来,架在两耳的琉璃片也取下,捋好了鬓角碎发。暗绣莲纹的罗幔缓缓拉开,恰巧此时琪鸯也把人请进了屋里。
“我说今早怎么枝桠头的鸟儿叫得可欢,原是这曾经一箭双雕的苏大人发了兴致给来了。”嘴上是半刻薄着,粉面上的笑容却也是真真切切的欢喜,指尖还拈这朵绢昙花,想来和面前的女子也般配得很。
“去,把那碟枣泥馅儿的山药糕给苏大人端上来,得用那个掐丝的白盘子。”不待下人通报径直去往那雅阁闺房,本来以府邸主人身份,需待门卫再三通报传唤,许可后方能进入,但以她能为,要想绕过闷热苦夏中昏昏欲睡的门房丫鬟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随着前来引路的琪鸯踏入这长水最尊贵之人的卧室,只见房中金丽华贵,典雅辉煌,玲珑珠宝为数虽众却并无媚俗之感,那百宝架各类物什桩桩件件不是名家手作,就是前朝遗物,这主人家端的是好品味。
“贤妹说笑了,这苦夏难熬,我倒有心在家中闷过一夏,哪有什么兴致来贤妹府上走访。”
言语间眼神微微瞟过琪鸯,这丫头倒也识趣,略一屈膝便带着尚在收拾那些珍贵绸缎的侍女退出门外。
屈指轻叩虚空,一股寒流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将这闺房与外界隔离开来,屋内温度霎时下降数度,那镂花金盆中的已然化开近半的碎冰不知何时又冻成了一块。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你这大雄宝殿内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掀开层层罗帐,见眼前美人衣着清凉,不顾僭越地替其拉了拉领口的衣服以免春光大泄;随即与其对面而坐,将来意据实相告。·
“你在看甚?”
“过往。”
·
寻了处静谧之地,画了圈让吉量乖乖待着,见其一撩蹄子,鼻中喷出热气,显得相当不满。未与多言,神色略显凝重,丝毫不见白日嬉皮笑脸的动人神采。撩袍,盘膝而坐,白泽圣光微渗,裹了莹白如玉的柔荑,合掌稳落丹田之下,屏息凝神,任由思绪随着呼吸步步坠入精神海中。
黑暗蓄在里内,与近日做的梦相差无几,粘稠的黑暗诞于混沌之中,在踽踽独行的世间恍如浮云过往的缭缭烟尘。将思绪凝聚在内,试图拨开厚重的黑暗,捏指作刃,化形随同动作,意以精神力刺破黑暗。
看不见任何东西。
合并的双掌微见缝隙,里头似有朦胧的光点飘浮。耳畔似有人轻问,又像极了孤苦无依时的低嘲——手指微微一弯,便是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可明明是要依靠精神力破开梦里的黑暗,如今却被反将一军,说甘心是假,想拼了命地撕咬开那烦人的阻碍是真。
“你要看什么?”
“过往。”
为何一直要拘于身世,曾经并未受过疾苦,无论是早早离世的养父或者是待自己极好的小爹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