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走水 二(2/3)
百总级别,一旦有外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不管平日里相互之间多有嫌隙,他们都会暂放仇雠,抱团对外,有时候面对他们,就连赵当世也不得不退让三分。所以昌则玉很注意与这些人打交道时的态度与话术。做一事、像一事;谋一城、思一国。被委任为军师的昌则玉在入川前就搜集了大量的资料,并且做到了然于胸。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自信与资本与赵营杂七杂八的军将们唇枪舌战:“这位将军恐怕有所不知,从此向东,自大江、嘉陵江等分出的只有不计其数。就说近的便有岳池水、渠江、邻水,再远尚有高溪滩等等。这些河水江水不见得会结冰封冻,且皆为西南自东北的走向。我军要横跨重重水网,不说危险,恐怕延误也是甚巨。此外,东面忠州卫、石砫宣慰司均处我军必经之路,我军须得迎面将此二者败而拔之,方可保出川无虞。这两地官兵的厉害,将军此前定然经历过,不用鄙人多说了吧?”
这军将就是当年与石砫的决战中的负伤者之一,昔日战斗之惨烈记忆犹新,他不回答昌则玉,但身边的人都发现他竟暗中都起了鸡皮疙瘩。既有这样的表现,答案不言自喻。
“南、东皆不可,向西原路返回?非也!”无人再出言质疑,昌则玉随即自问自答着摇摇头,面露难色,“张令、孔斌、谭大孝之辈神出鬼没,其意难测。遂宁吕大器等人恐怕做梦也想我军继续迁延此地,并慢慢将我军困死。我军当前既然得以突破篱障,就得速行摆脱,否则给官军喘息重拾的机会,只怕会再次陷入泥沼。”
帐内众军将包括赵当世在内,都深然其言,原还有些嗡嗡的不满声至此完止息不闻。
“是以下一步我军动向,非向北不可!”有了前面一番辩论的铺垫,昌则玉说到这里已然右拳捏紧,露出了不容置喙的坚毅神情。
赵当世适时出声道:“军师言下之意,莫不是要走嘉陵江?”辩论者需要对手激活自己的思维,而当辩论者一枝独秀成为演讲者时,他更需要的是捧场的人,赵当世深谙此道。
昌则玉郑重点头道:“主公一语中的,要向北,只能走嘉陵江水路!”
“嘉陵江水路?”
继前次骚乱后的长时间寂静,军帐中再次议论鼎沸开来。他们都开始想向北该怎么走,却很少有人想到要顺着嘉陵江走。
“大雪封路,行之甚艰,这来定远的一路,诸位想必都能体会到雪地行军的艰辛。况从武胜到南充,其中山路崎岖、千回百转,远非遂宁与定远间的坦途大道可比,要北上,只能走水路!”
“军师说南充?”
昌则玉摇着头道:“不是,此比喻也。我军既走水路,溯江仅百里岂不可惜!我以为,可直抵蓬州!”
“蓬州!”
一石激起千层浪,帐内因为昌则玉的这一句话顿时炸开了锅,不单他们,一直镇静自若的赵当世此时也不禁面有讶色。
赵营内,只要是稍微资历老些的,对蓬州都不会陌生。崇祯八年时的那次川中行,赵营的军队便是从保宁府撤入营山县,再趋向渠县渡江。而营山县正是蓬州属县,且与西侧的蓬州府城相距不过咫尺之遥。从定远县要到蓬州,有着将近五百里路,这样的距离单想想都觉不可思议。
“诸位,走水路,即便逆风,以人力划船,至多三日,可达蓬州!”昌则玉声如洪钟,努力压过帐内杂声,“沿口乃渝北良港,船舶无数,大船亦多如星数,载我部万人上下,并非难事。”
“纸上谈兵!”有军将小声嘀咕。在他们看来,且不论两部在恶劣的天气下能不能达成会合的目标,就看走水路本身,也充满未知之数。要知道,纵然搜罗到了足数的船只,从定远县到蓬州这一路江上可还有着无数江防闸口,要突破重重阻碍,并不像嘴中说的那么简单。
赵当世对此也心知肚明,凝眉问道:“军师,倘若官军截江邀击,我军没有路上策应,又不擅长水战,恐怕危险。”
对此,昌则玉也有准备,应声答道:“徐总兵等在蓬溪,从那里到南充,山路陡峭,大军难行,不过其部再加青衣军也不到五千,正好通过。他走陆路可先至蓬溪,以部之精锐足可牵制南充附近官军的大股兵力。”
“原来如此……”赵当世闻言沉思。
“待我部水路通过,即可返身策应徐总兵,合兵一处,同抵蓬州。”昌则玉目光炯炯,高声说道,“时下还有两件事当先要做。第一件,等遂宁侯总兵归来;第二件,攻取沿口镇,缴获船只。”
对昌则玉的计划,帐中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赵当世其实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几年来他险中求胜的事没少做,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么犹豫的。此前他不犹豫是因为虽然成功的几率虽小,但怎么做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自己只需压上赌注便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可昌则玉提出的这个方案,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甚至在有些军将看来足可言异想天开。当中的不安定因素实在太多,就算殚精竭虑,也不可能将思虑得面面俱到。然而,除了昌则玉的这个方案,又着实无招可出。
关于是否走水路的事讨论至晚仍没个结果。赵当世心中其实有点想法,但一声令下关乎到的可就是万人的身家性命,他就算果决惯了,也不得不三思。举棋不定间,他想到了在外未归的侯大贵。赵当世认为,在决定军队去向的重大决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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