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黑之圣母(2/3)
珍品。不过,我总觉得她面部荡漾着一种疹人的氛围。”“也许未到十全十美的地步。说起来,这尊玛丽亚观音像还有一段奇缘呢。”
“奇缘?”我不禁将视线从玛丽亚观音像移到田代君脸上。他态度格外认真地轻轻拿起观音像,又马上放回原位。
“是的。她不是转祸为福的吉祥圣母,而是转福为祸的、不吉利的圣母。”
“真有此事?”
“据说,她的主人的确经历过此种遭遇。”田代君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眼神变得深沉阴阴郁。并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真有此事?”刚坐下我就忍不住怪声怪调地追问。田代君学的是法学,比我早一两年毕业,素享秀才美誉。据我所知,他曾是一位新思想家,学识渊博且从不相信所谓超自然现象。既然出自他口,那么这个奇缘恐怕不是荒诞无稽的鬼话……
“真有此事?”我再三追问。田代君慢慢将划着的火柴移向烟袋锅,然后说道“那就只能由你自己判断了。但不管你如何判断,据说这尊玛丽亚观音像真有不吉利的来由。你若不嫌乏味,我就讲与你听……”
这尊玛丽亚观音像转入我手之前,在新泻县某镇一个叫稻见的大财主家。当然并非当作古董收藏,而是当作祈求阖家繁盛的宗门神供奉的。
那位稻见家主是与我同期的法学士,与一些公司关系密切。他还参与银行事务,是位实力雄厚的实业家。因为这层关系,我也曾为他过几次方便。或许是心存感谢之情,有一年他进京时,顺便把这尊世代相传的玛丽亚观音像送给了我。
我讲的所谓奇缘,就是当时从稻见口中听来的。当然,他也根本不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只不过把母亲所讲这尊圣母像的缘由概述一下而已。
据说,这是稻见母亲十岁或十一岁那年秋天发生的事情。按年代来算,应该是“黑船”在浦贺港闹事的嘉永末年。母亲的弟弟茂作才八岁,当时得了重症麻痹。稻见母亲名叫阿荣。自打两三年前父母因急性传染病过世后,姐弟俩即由年逾古稀的祖父母抚养。所以茂作身染重病过世后,已是闲居老太的曾祖母忧心忡忡。即令医生千方百计地抢救,茂作的病情仍不断恶化。没过一周时间,已是濒临死亡边缘。
那天夜里,阿荣酣睡正香。祖母突然来到她的房间,也不管她睡意正浓就硬抱她起来。也不喊佣人帮忙,便麻利地给她换了衣服。阿荣半睡半醒,懵懵懂懂。祖母拉着她的手,打着暗弱的纸灯笼经过空荡荡的走廊,很快把她带到白天都很少进去的仓房。
仓房深处,有一座供着祖传火神的白木小神龛。祖母从衣带间取出钥匙,打开神龛门。纸灯笼映照下,只见破旧锦缎门帘后端端正正立着一尊神像。不是别的,就是这尊玛丽亚观音像。阿荣一见神像,立刻感到这连蛐蛐叫都听不到的夜半仓房阴森可怕,不由得抱住祖母的腿啜泣起来。可祖母却一反常态,根本不予理睬。她坐在供奉玛丽亚的神龛前,虔诚地在额前画了十字,开始诵读阿荣听不懂的祷告词。
祈祷持续十多分钟之后,祖母轻轻抱起孙女,一个劲儿地哄她别怕,并叫她坐在自己身旁。然后,又开始向这尊玛丽亚乌木神像请愿。此时,阿荣就能听懂祈祷的内容了。
“圣母玛丽亚,我对天对地虔诚祈祷。请保佑我今年八岁的孙子茂作,还有茂作的这个姐姐阿荣。正如圣母所见,阿荣也还不到招婿的年龄。万一茂作有个三长两短,稻见家就断了香火。请圣母为稻见家免灾,救茂作一命。若嫌我等虔心未至,至少在我还有口气时让茂作活着。我已老迈,向上帝奉献灵魂的日子进在眼前。在我归天之前,孙女阿荣若无意外也该长大成人了。恳望圣母赐降佑护,在我闭眼之前别让死神利剑触及茂作。”
祖母垂下剪头髮,满怀虔诚地祈祷着。当祖母祈祷完毕,阿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或许是错觉,她看到玛丽亚观音在微笑。当然,阿荣只是压抑着惊叫一声,就又抱住祖母的腿。而此时祖母似已心满意足。她摩挲着孙女的后背重复道“好了,现在回那边去吧!真得感谢圣母玛丽亚接受我这老婆子的祷告。”
翌日,祖母的请愿真的灵验了。茂作的高烧已比昨日减退。此前一直昏昏沉沉,现在渐渐清醒。祖母看到这些,兴高采烈地唠叨个没完。据稻见母亲说,她如今仍难忘却当时祖母笑着落泪的情形。后来,祖母见孙子安详入睡,自己也想休息一下,解除连夜护理的疲劳,就在病房隔壁铺了被褥躺下。此种情况实属罕见。
当时,阿荣坐在祖母枕边弹玻璃球玩。祖母似已筋疲力竭,很快便睡得如死人一般。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护理茂作的年长女佣轻轻打开隔扇,略显慌张地说“小姐,请把你祖母叫醒。”于是,还是个孩子的阿荣赶快走过去,拽了几下祖母的棉睡衣袖叫道“奶奶!奶奶!”然而不知何故,平时觉轻的祖母此时却毫无反应。女佣听着奇怪,就从病房过来。看到祖母的脸色,立时发疯一般猛地抓住祖母衣袖喊到“老太太!老太太!”随即放声痛哭起来。然而祖母仍旧纹丝不动地沉睡,眼圈显得有些黑青。不久,另一女佣急火火地拉开隔扇,也是大惊失色,并颤抖着呼叫“老太太……少爷他……老太太。”当然,这位女佣喊的“少爷他……”,分明是在表示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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