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一章 告父老书(1/2)
“金银?”韩枫陷入沉思。丰州城外没有倭人的聚集处,那说明他们还在城内,看来是为张博远所用了。那么女人也好,金银也好,不管是送的还是抢的,便都是收买他们用的了。只是,为了收买倭人,竟然做出这等残害代国百姓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明溪似乎也跟他有同样想法,她轻叹口气,道:“看来这位张将军,真是我……我大哥的知音了。”终究叫了那么多年的大哥,此刻虽是敌人,但她仍然改不了口。
“怎么说?”韩枫问道。
明溪道:“他关着我的时候,我好奇问过他,为什么他要毒死父皇,为什么要坚持当帝皇,他以前坚持的那些做好人的道理都去了哪儿。他跟我说,他虽然心系天下,也想做个好帝皇,但终究要先坐上这个位子,再谈其他。”
“所以为达目的,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韩枫嗤然一笑,道,“这位张将军,的确是他的知音。既然是这样的人,丰州城中定然民怨很深啊。”
骆行大着胆子插了句嘴,道:“既是如此,圣上,末将在那所有人都战死的镇上找到了张告示,那告示写得……写得让末将甚是难过,不知……不知是否攻城时用得上?”
“告示?”韩枫不由多看了骆行一眼,“你什么时候倒认字了?”离都出身的士兵多半是文盲,他若没有韩逸之的教导,此刻也未必识得几个大字。骆行在离都的出身较他远为卑微——那些暴徒之后恐怕都不知道书是什么东西。
骆行两眼熠熠生辉,脸涨得通红,似是因为终于能够显摆自己而感到兴奋:“末将自从重获自由,便努力识字看书,只希望有一天能如杜大学士这般满腹经纶,多为圣上出些力。”
杜伦“哈哈”笑道:“骆将军真是谬赞,我哪里称得上满腹经纶。”
韩枫也笑了起来:“骆将军能用上‘满腹经纶’四个字,已是不易了。骆将军不妨念念这告示,让大家都听听,上边写的什么。”
“是。”骆行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告示,朗声念起。
“告诸父老。于同镇位于丰州城东北方,与杨里、奉余二村相望形成掎角之势,扼守官道,实为丰州不可多得的屏障。昨日,杨里村三名逃难者逃至我镇,称倭人自东北而来,眼见便要打到咱们镇上来。老朽本不敢轻信,奈何证据确凿,不得不信。诸位与老朽皆是当年阡陌城韩村的幸存者,应能记得倭人到处便如人间炼狱,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二十余年来,老朽常常被家乡亲人的惨象从梦中惊醒,国仇家恨,一刻不敢忘怀,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良机,也是报效祖国的时候。老朽愿带着全家二十七口站在最前,拼到最后,也请镇上各户人家无论子弟女眷,无论耄耋垂髫,大家协同一致,戮力同心,坚守到最后。老朽也已派人连夜至丰州城,请张将军速速派兵支援,务必将这一伙倭人消灭在我于同镇,不叫他们再玷污我代国大好河山一步……”其后俱是血迹,骆行再也看不到其下的字,但这告示的意思已表达得十分清楚。
这告示真情流露,令众人俱陷沉默,明溪、离娿两人甚至眼圈泛红,显见是强忍心中伤悲。俄而,明溪恨言道:“这镇上的人到死都不知道,杀他们的人便是从丰州城中出来的,哪里会有救兵。”
韩枫道:“是啊。不过至少这告示告诉了我们几件事。丰州城里之所以人们现在还没有闹事,多半是因为倭人的事还没有让人知道。看样子,张博远是一直让倭人佯装从东北方向往南攻打各处,造成他们趁着代国战乱前来劫掠的假象。不过……”
明溪接话道:“如果这告示能够散进丰州城,莫说是百姓,只怕张博远手下的詹代士兵也会哗变。只是……不对……”她紧拧双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怎么不对?”韩枫问道。
明溪道:“我以前见过张博远,他虽好进取,但做事也有板有眼,怎会出这等闪失。你要知道,就算咱们不讲倭人的事情,那么多倭人藏在丰州城,又岂会走漏不出风声?这么多村子被袭击,又怎会没有人逃到丰州城?更何况丰州总有文官,有监军,难不成这些人都被收买了,没有人向帝都通风报信么?我大哥他再混账,也断断容不得张博远如此胡来。”
“说得也是。”韩枫微微颔首,看向骆行递来的那张满是鲜血的告示,再度陷入沉思,正在此刻,外边忽地有传令兵跑来,高声道:“圣上,丰州城的使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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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之中,高连保晃着拂尘,正为闭眼假寐的詹明佑赶着飞虫。
帝都天气较北方温暖一些,这宫殿修得又冬暖夏凉,时值初春,便招来了不知名的小飞虫,不知死活地往灯火上撞,煞是讨厌。
扫去几只虫,高连保捏了捏有些酸软的手腕——他年纪已大,按理说这些活该是小太监去做,但偏偏圣上下了死令,再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伺候。
这是殊荣,也是苦。
高连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是看着詹明佑长大的,但很明显,这位三十岁的帝皇已经脱下了与他年龄不符的那层“装扮中,他再没有平日的淡定,而是焦躁了不少,同时也偏执了许多。
他一日又一日地摩挲着靠北书架旁的将军罐,仿佛那个宫中随处可见的罐子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也渐渐变得蹊跷起来,昨日西首的几个书架无缘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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