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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甘(八十一)(1/2)

屋外夜雨零星纷扬,地上已有水渍。拖着具尸体着实不好走,弓匕愁的眉头皱到一处,道:“不若薛小姐先去换身干净衣裳。”

薛凌从薛璃身上移回视线,瞥了一眼还在椅子上的霍准,冷道:“放着也好,李阿牛那我去处理,一个时辰后若我没带人回来,江府自便。”

弓匕立即称好:“薛小姐思虑周全,经验老道的仵作能瞧出人的死亡时间,尤其是这种新鲜的,误差极小。若是皇帝验尸发现与李阿牛所言不符,难免多生事端。不如我在此地想办法伪饰些许,瞒几个时辰不是问题。”

薛凌目不斜视绕过薛璃回里屋捡了件干净旧衣,再绕回门外,要打桶水洗洗。申屠易站在院里,原是恍若没瞧见她出来。薛凌弯腰提水时,却听得人在背后沉声道:“你是不是对人胳膊有什么偏爱?”

她自是没答,手上动作亦,毫无停滞拎了满桶水到侧房里,先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方脱下旧衣。拭干了身上血水,换好衣服刚开门,含焉整个人撞她怀里,又惊叫一声赶紧稳了身形,后退着喊“对不住,薛姑娘。”

薛凌平意亮了一半,申屠易已经冲了上来将含焉护在身后,道:“我让她拿些女人花露与你,掩掩血腥气,清水洗不透彻。”

含焉探出半个脑袋连连点头,手也颤巍巍伸出来,是捧着俩瓶瓶罐罐,馥郁袭人。最近不见得她出这院子,也不知是哪弄来的。

薛凌将平意推回袖子,只觉烦闷不堪,她需要掩饰什么?心头如此想着,手却没奈何接了一瓶过来,一边往袖口处倒了些,一边对着申屠易道:“你等些时辰,我去去便回”。说完又走到原屋门口,对着弓匕道:“先将活的那个送走。”

活的那个自然是指薛璃,弓匕点头喊“放心”。江府的二少爷,他本就不敢怠慢。来办事的也不止他一人,只是他一人进了院而已,倒不愁挪不开手去处理这闲差。

身后申屠易念叨,不知是在宽慰含焉些什么。薛凌没听清,也不怎么在意,只忙着去奔赴下一处黑暗。

李阿牛的住处,她原是不知道的,此人升官发财后早就没住在郊外那破地了,薛凌从鲜卑回来,也没顾上去打探。好在这等琐碎事,江府早探的详细。何况如今李阿牛的落脚处,也能称得上府邸,本不难寻。

在苏家呆了几年,别的不说多有进益,起码京中阡陌都熟悉。来往生意常年的走街串户,江府给了个大致方位,她便找的顺畅。

拖了李阿牛的得道洪福,他的把兄弟郭池也跟着鸡犬升天。虽说李阿牛才升官不久,没能耐也没那个胆量给郭池刮一阵好风,但底下的的人,向来踩高拜低。

即使郭池还老老实实的巡城,但他夜值的活儿却是越来越少干,怎么轮都轮不上。要说郭池本人还有稍许不满,他不太会发不义之财,除了月银,就指着抓个无赖蟊贼的蹭点赏钱。

这种作奸犯科事,到底还是晚上多些。这下晚上轮不到他去干活,荷包里的响声只能月初听到月尾了。

李阿牛终还义气,养着这位兄弟养的毫无怨言,银子就摆在明处随取随用。纵郭池没拿几个,总好过以前吃了上顿愁下顿,老婆儿子这种东西也开始有了盼头。

薛凌进到院里时,两人都睡得熟。想是也没怎么习惯使唤下人,连个看门守夜的都没有。她听见两间房都有呼吸声,一时拿不准哪个才是李阿牛,犹疑片刻走了北正房。

房里没点烛火,天又还黑,一直到床前,她才确认没走错。算算时间,其实紧的很。若是李阿牛不想赶这趟浑水,还得给江府点时间拉个顶数的出来。

薛凌抬脚,将床前凳子“哐当”踢倒在地,李阿牛应声睁眼。他确实睡得极熟,他跟郭池不比薛凌等人常年习武又谨慎,除了宋沧这件事稍有点闹心,最近的日子实在很助眠。

衣暖食饱温柔乡,一个睡惯了地板的人突而睡到了裘皮锦缎里,他便是不想安睡,上下眼皮也得自作主张打起来,好享受一下从不曾有过的奢靡。何况活了这十来二十年,晚上不做梦,难不成那苦日子还能让他白天做?

到底由俭入奢易,李阿牛一睁眼,竟是飞快的去抓旁边剑。薛凌小有诧异,也迅速反应过来,一只手捂了李阿牛嘴,小声道:“阿牛哥,是我。”

李阿牛本是在侧脸挣扎,剑也举了一半,听薛凌开口,慢慢放松下来。薛凌等他彻底老实,便拿下手,站到一旁。正要寒暄两句,李阿牛挺身坐起,抓着剑跃下床远离薛凌一气呵成。直退了四五步远,他方站定,抓着剑喊:“齐三小姐”。

薛凌抿嘴点了一下头,她想若是自己在房里睡的毫无知觉,突然有个人来捂嘴,估摸着也得吓一跳,故而李阿牛这反应也正常。故而不仅点头示意,还微微躬了身行李。

不料李阿牛又喊:“薛.....薛姑娘。”

薛凌好不容易拉出来的笑容凝在脸上,顿了顿道:“陶弘之说与你的”?她想李阿牛颇痴剑术,没准又往陶记跑了几转。京中这么大,能叫薛姑娘的,江府养的狗倒是算几个,但江府没理由已经说与李阿牛知道。剩下的,就只剩个陶弘之了。

李阿牛将剑抓的紧了些,又退了一步,道:“不是,是阿凔告诉我的”。他望着薛凌,舔了舔嘴唇,却又把目光躲闪向别处,低声道:“是宋沧告诉我的。”

薛凌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处,这是个什么样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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