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四十一)(3/3)
大滩血。他没看到,只听到那“砰砰”声愈重。樊涛将他抬起了些,这才瞧见是无数人在跪地叩首。
他霎时丢了手,又忙不迭捂回去,艰难对着樊涛道:“你,你劝他们起来,劝他们起来。”
樊涛无动于衷,反伸手要将黄承誉脖颈处扯开。只是四周人多,他不敢做的太明显,唯埋头轻劝道:“大人的血要流远些,这样,开城门时,所有人都会记得是从大人鲜血上踏过去的。”
黄承誉呛咳两声,不肯松手,他看樊涛,嘲道:“我......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樊涛轻答:“嗯。”黄承誉看出他心思,用尽最后力气解释道:“不是,不是死在这。我后悔给水里下毒,他们.....他们本来有活路的.....”
他将手从脖颈处蓦地拿开,去扯樊涛衣襟,怒道:“他们本来有活路的。”你我杨肃皆为畜生,为什么你要活着?
可惜他再说不出话,他....他想那两个庶子也是掌上明珠,此时应该还没完全出城。他抓着樊涛不肯放,仍由脖颈间血如泉涌。
樊涛心中暗笑,只说果然是人之将死。他痛呼一声“大人”,恍若是失了理智,眼睁睁看着他的大人鲜血涌尽,散作京中永盛里的一桌筹码。
薛凌尽数收到身前,心满意足。
外头台子早歇了,只余里间一些老赌鬼贵客还在吆喝,这会也要散了。最后一局,赢了个满堂彩,她拎着那只银袋子,摇晃着要走,想该歇两日再来,玩就罢了,沉迷终不是个事。
一转身,脚踩进一滩水渍,不知是哪位客人打翻了茶汤,小厮还没来的及收拾。她甩了甩脚,和那妇人一样呆了两秒。
她在残茶之间颐指气使:“怎么做的生意?”
那妇人脚踩在鲜血里喜极而泣:“有水了。”
她再没去接自己的眼泪,真的下雨了,地上湿了那么大一滩,城中马上就有水了,还接什么眼泪啊。
古来春雨喜人,她喊众人:“下雨了啊,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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