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惊岁晚(1/2)
盛馥心性相较齐恪一贯要刚韧了许多。齐恪听得皇兄说明此事,免不得先要悲戚哀叹,而盛馥听得皇后亲口说出自己时日无多,并不作他想,只将“不甘”之心现了个淋漓尽致。
“皇嫂若得的是急症,或者真还是无药可医。如今虽是毒入五脏,但总是慢症。但凡不是顷刻间就要了人命的,便总能有个解法。”
“我不信这世间就真是无人可医,无药可用!只是寻到了跟没有寻到了之别!”
“我回家就告诉了母亲,盛家几代人散在外面,哪怕是关外,哪怕是胡人那里,总能寻得良医妙药,纵然不能痊愈,多延缓些时日应是不难!”
“梅素!”皇后拉着盛馥的手,眼中全是感激,“陛下第一个就此事托付的便是你父亲。孤如今尚可行动自若,正是因着你盛家寻回的良药啊!”
盛馥错愕:“为何母亲不曾跟我提起半分?今日入宫前去见她,她也未有说得什么。倒是瞒天得我们甚好!”
“想来谁都不是故意要瞒住你们什么!”皇后更是握紧了盛馥的手,“你们方才回京,你母亲必定是还不及说与你知道而已。且其间涉事颇多,本也不是三言二语能道说明白的。”
“我们在云城这些时日,陛下与尔永也是常通书信,为何也不提及?如此天下的事,竟然是无人说与我们知道?!这。。。。。。”
“那是孤的天命该当如此,该当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罢!总是会有事要紧过了孤去,紧急过了孤去!”
皇后话虽自哀,神色却无半分自怜,淡淡地笑着,坦然自若,
“当日尔永追去云城,不得几日孤便急症骤发。众医束手无策之下,陛下只得请你父亲入宫商议,亏得是有你们盛家,亏得是有你父亲、母亲不遗余力,孤才多得这些苟延残喘的时日,全一全自己的心事!”
“待孤脱险,陛下才想知会尔永,想召你们早日回京,却骤发了你们中箭之事。彼时担忧你们的安危尚自不及,孤这事便是算不得什么了。况且你们知与不知,于孤也是无异,倒是要凭添了你们烦扰,也是无趣之事!”
“皇嫂!”盛馥挣脱了皇后之手,很有些恼怒的意思。“我若早一日知道,便可早一日去寻访医药!我父亲、母亲能寻到的,我未必有,可我能寻到的,他们也是未必有!为何要瞒?为何要拖?”
“孤倦了!”皇后的目光穿过门廊,看着在园子里跟宫婢们嬉戏的莫念,恍惚着露出一个再是平和不过的笑容,“孤倦怠得很!孤再无意流连这世间一草一木一花一人。只想求个安宁!”
“孤是皇后,因此孤之辛苦心酸,便不足以为人道,也不能与人道。陛下继位之前孤已是不快活,如今这些年,便是行尸走肉般只活个躯壳。”
“她们那些人的争、斗、抢,孤不是不知,乃至为何整个后宫无出孤也是一清二楚,让孤都不想去闻去问,或者孤早就是一心求死了罢!”
盛馥心痛!贵为皇后之人,贵为天下之母之人,居然毫无生恋!曾经以为皇后是跟宇文凌旋无异之人,会藏、会掩、能屈、能忍,为的就是求一方生存之地,能守得尊贵。不曾想这些年,这么多年,她居然早已心念成灰,神魂枯槁!
“皇嫂!陛下既然连我父亲都是能托,必还是舍不下皇嫂。皇嫂为何不看将来?”
“陛下经过此次必定也能认清了本心,认清了皇嫂于陛下是何等着紧,皇嫂应是调养好身子许陛下跟自己个来日才好。”
“不然皇嫂要怎么让那些奸佞之人生不如死!?”
“唉。。。。。。”皇后笑着长叹了一声,
“这世间只得一个齐恪!也只得一个盛馥!孤等种种都是俗人,无有这等一世一双,一心一意之命之运!”
“陛下而今于孤如此上心,是为歉!是为怜!是为哀!然独不为爱!若是孤逃过此劫,无需几日,一切均会又复从前。并不会有梅素说的来日、将来可期。”
“孤本就是陛下为娶而娶,陛下娶的是孤的稳重安份。这些年孤就像是陛下用惯的一枝笔、一方砚,读惯的一本书、听惯的一支曲。突然这笔要折了,砚要裂了,书要朽了,曲要终了,他便是慌了,恐了、怕了、惧了!”
“可他不是那些笔砚书曲,他并不会懂这亡去之伤!他所有怕的惧的,是他失散了这些熟稔之感后该是何去何从。他急的是自己,哀的是自己,怜的也是自己!”
“孤自出嫁,便是无有任性为自己做过什么。而这一回,孤要任性而为!此生此世,便也只得此次可是任性了!因此,梅素莫劝了!也再莫要再费心力去寻什么医药,顺了孤的心意吧!”
盛馥是极少伤春悲秋之人,她素来只道万事有择,而睿智之人需尽其所能择个活得肆意痛快。皇嫂从来不择,只是顺,一昧的顺,唯一的择,便是要择断了自己的性命!
盛馥只觉悲凉之意由心而出,愤慨之怒由衷而发,两股心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滚滚热泪,崩裂而下!
“皇嫂为何要活得这样苦?无论皇嫂是倦了、烦了,大可出宫而去!出家也好,隐世也罢,都能得皇嫂所求安宁,为何要独选一条不归之路?”
“孤是个无用之人!终是有抛却不下的。”皇后眼中漾起粼粼波光,”纵是陛下从未爱惜过孤,他却是孤一世心爱之人,孤若活着无有了他,那也是生死无异!”
“孤只想在已是无多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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