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出征前夕(1/2)
煤油灯发出的黄光映在窗棂纸上,月光从门缝洒在堂前,泪光闪烁在柳老娘的脸上!柳仁章趴在炕尾,把头埋在两臂间,生着闷气,十五人递交了申请书,唯独涮下了他和卫稷,仁章实在想不通,超龄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王守疆比自己还大好几个月呢,不照样被批准入伍了嘛!他回味着白天发生在场圃的每个细节,尤其是张艳当时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种极其失望的眼神,村里人都夸二弟柳义章文武双全,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这次参军落选更让柳仁章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偷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张艳,转身就跑回了家!
柳老娘坐在炕头上,柳爱稻紧挨着柳老娘,除了外出未归的柳义章,一家人都吃过晚饭了,仁章吃了两口就趴到炕上继续生闷气,柳老娘一口饭也没有吃,她咽不下去,二儿子柳义章明天就参军走了,从小到大,义章连黄县都没出去过,一下子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打仗,她哪能吃得下饭啊!还好,眼前的大儿子柳仁章没被批准,她打心眼里高兴!刚刚从战乱年代走出来的女人,没有不厌烦打仗的,那可不是在戏台上唱戏似的,死在台上,转身就能活在台下,而战争就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人死如灯灭不可能复生,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让娘亲找不到的世界!
“仁章,快起来吧,别生闷气了,难不成你就那么愿意撇下我去打仗?”柳老娘的这后句还真管用,仁章孝敬娘亲那是远近出名的,他生性懦弱,但谁敢对娘亲不好,他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敢跟他玩命!仁章赶紧爬起来,握着柳老娘的手说,“娘,俺当然舍不得你了,俺就是觉着窝囊!”“娘,俺大哥是怕俺没过门的嫂子嫌弃他呢!”爱稻见大哥有了精神,就故意拿他打镲!“去,去,去,死妮子,大哥在你眼中就那么怂吗?”仁章嘴上数落着爱稻,心里却非常喜欢这个大妹妹,更何况爱稻也是说了句实话,他确实怕张艳因为这件事而瞧不起自己,爱稻已经十七岁了,从去年开始就不断有媒婆上门说媒,可爱稻总是以大哥、二哥都没成亲为由给拒绝了,她懂事顾家,一大家子的三餐都是由她张罗,智章、惜谷、信章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他们每天睡觉醒来只喊大姐不喊娘亲,尤其对大哥柳仁章,更是加倍的好,张艳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女,柳仁章能与她相好这么多年,跟柳爱稻在中间调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怂,不怂,当然不怂啦!俺大哥是谁呀?双柳村一等一的大孝子,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娘亲掉眼泪!”爱稻笑着奉承着仁章,柳老娘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仁章,他从小就为人老实,从不招惹是非,虽然不像二儿柳义章那样挺脱硬实,敢作敢为,但他心里只装着这个家,柳老娘有腿寒病,冬天发病时都走不动道,每次犯病时,仁章都会解开褂子,把娘的脚揣进怀里直到暖和了为止!
柳老爹吃过晚饭就出了家门,村子里后生们明天就要参军出发了,这是双柳村历史上首次大规模的组织参军,作为村长和族长,村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东屋却是最热闹的,智章、惜谷、信章三人黑着灯在炕上嬉闹,月光映在他们无忧无虑的脸上,智章捧着二哥义章带回的大红花,稀罕的不得了,翻来覆去地琢磨这礼花是咋扎成的,心里想着明天就把大红花送给柳大爱,她一定会非常喜欢的,信章搂着小姐柳惜谷的脖子,踢动着小腿,“呜呀,呜呀”乱叫,迎合着惜谷百灵般得歌唱,“月亮在白莲花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惜谷比信章大三岁,从小啥事都让着信章,但对比自己大二岁的四哥智章却恰好相反,俩人就像针尖对麦芒一样啥事都对着干!信章指指智章手里的大红花,再指指自己的胸襟,“哼,就你知道臭美!”惜谷撇着嘴笑话信章,然后从智章手里夺大红花,智章赶紧站起来,双手把大红花举过头顶,对惜谷嚷道,“信章向我要,我就给,你来抢,我偏不给你。”,惜谷岂能作罢,她一边跳着高抢大红花,一边骂智章的绰号“馋死鬼!”,智章也不甘示弱,回骂惜谷的绰号“不好养!”。
信章见智章和惜谷互骂绰号,觉着很好玩,就用哑语问惜谷,“小姐,智章哥为啥叫‘哭打滚’?”
“他嘴馋呗,见到别人吃好东西,就眼馋地流口水,这外号还是二哥给他起的呢。”
没等信章问自己,智章就对他说道,“信章,我告诉你惜谷的外号为啥叫‘不好养’,她是三月三生的,身上有鬼气,养不大的。”惜谷听了,坐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信章见状,一只手搂着惜谷的胳膊,一只手指着智章用哑语骂道,“四哥坏,四哥胡说八道,我小姐好养,能活一百岁呢。”
智章见惜谷被自己气哭了,赶紧把大红花往她怀里一塞,求饶地说,“惜谷,不就是一个纸做的假花吗?我给你还不行嘛!”然后跳下炕,一溜烟跑了。
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光荣的大红花,光荣的红灯笼,今晚的双柳村,喜庆中掺杂着伤感,而这复杂的情感就像这夜色,慢慢地弥散开来,越来越浓!十三个后生牵动着全村人的心,家人、亲戚、恋人,大家的心都是一样地揪着!战争,是人类史上最残忍的生存手段,它践踏了文明与生命,却推动着历史的车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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