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瓮中捉鳖(1/2)

苍旻霁凉雨，石路无飞尘。

鶗鴂昨夜鸣，蕙草色已陈。

听雨客栈位于京都城西不足百里处，追军尚未排查至此，目前暂时安全。小二外出打探消息，一路小跑归来，累得满头大汗。

“掌柜的，城郊方圆八十里，到处是披甲戴挂的御林军。村头老王家的小子出去打野，就被刺刀挑着抓走了，打个半死才放回来。”

掌柜的心里揪着一把汗，援兵一日不到，眼前的百条性命难保。届时连客栈也保不齐一并端掉。

尹夫人寻不到珞尘，内心焦虑不安。虽然她走时匆忙留了张便条，内写：珞儿心系天下，救黎民于水火。勿念。如此含糊不清的言辞，任谁看了都要担心。

尹夫人不断询问黑水，可有小姐下落？黑水恭敬回复，慕公子会处理。慕公子却还是那副不紧不慢，面无表情的样子。

紫芙拉着尹夫人劝慰道：“有景公子在，小姐不会有事的。景公子虽然看着不靠谱，实际很是聪明能干，多亏他搭救，宫变之时，小姐才能安全逃出皇宫。夫人莫要挂念担忧。”

尹夫人点点头，叹口气。“只好如此，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

慕公子忽然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径直出门，头也不回，黑水急忙跟上。留下尹夫人和紫芙，不知其所以然，空剩面面相觑。可是我们说错什么话？

“主上，冥界有何变故？”

“冥使传音，有人大闹轮回台，你去查看一下。”

“是。”

京都城南八十里。一队人马打着皇家御林军旗号在四周巡逻，凡是村落皆挨家逐户仔细盘查搜索。山林野地则十人一排，以地毯式搜寻。

不远处，一位妇人身着薄袄，头系麻巾，鞋履破旧透底。她从草堆钻出，慌不择路，弓背而逃，怀中红薯滚落一地。她蹲下捡红薯，一柄长刀悄悄抵住脖颈。妇人心慌欲呼救，被捂住口鼻不得言语，随即晕厥不醒。一根绳索，穿来绕去，将妇人五花大绑。

瓢泼冰水迎面泼来，妇人一激灵，终于苏醒，睁眼望见两名士兵，正虎视眈眈看她，吓得蜷缩发抖。兵卫甲威胁，如不实言相告劳役去向，即刻斩首。妇人大惊，官老爷饶命。只我一人，出来寻些吃食。

兵卫甲恶言相向，以刀刃割向妇人脖颈，只见红光闪过，刀柄落地。兵卫甲惧怕，退缩不前。

兵卫乙耳语，我听闻天虞山劳役一夜消失无踪，恐有神仙相助。今日多半是寻到源头，她定知晓苦役去向。你我合演一出戏，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套出她的话头。她若还是不肯上钩，不如我假意先放走她，再悄悄跟踪，看她有何猫腻。兵卫甲点头同意。

兵卫乙上前假言劝和，兵卫甲在旁怒目相向。妇人痛哭流涕，我一概不知，官老爷放我走吧。兵卫甲愤而离去。兵卫乙上前解开妇人束缚，我知你是无辜，快走吧，晚了他就发现了。妇人再三道谢离开。兵卫乙示意其他人暗地跟踪。

妇人穿过及人高的草丛，绕过参天黑森林，来到一处开阔地。数十流浪者聚集一团，互相偎依烤火取暖。见妇人归来，皆兴高采烈。偶可听见天虞、京都等只字片语。

跟踪兵卫见人数和打扮皆与逃犯相符，断定此乃天虞在逃劳役不假，留一人蹲守原地。发秘密信号烟火，每十里一呼应。半个时辰内，所有在外追踪八路御林军全部回应。正由近及远，分批向发源地进军。

“老叫花子，我的演技好不好？我琢磨好久，要怎样才能吸引对方注意。捡红薯是我即兴发挥。”

“你演得很好！中间痛哭流涕逼真程度不亚于客栈小童。我都差点相信了。”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我……猜的。”

护国公在丛林深处军帐内，调兵遣将，运筹帷幄。远处设置弓箭手和弩箭手，又在近处布下陷阱，虎狼军长刀押后。每有一批御林军赶到，国公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又强制俘虏发射信号弹，报之平安，以吸引后续御林军不断涌入。

一日之内，八队御林军全军覆没。

兵卫甲乙皆被俘，亲眼目睹妇人变装后的模样，竟是通缉令上首要逃犯尹珞尘。兵卫乙摇头慨叹，兵不厌诈。兵卫甲见大势已去，心生恨意，自靴中抽出一支暗镖，攥在手里，伺机向珞尘身后刺去。

珞尘浑然不觉，彼时正低身给俘虏送水喝。

景遥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幕，但他距离珞尘过远，来不及冲过去解围。情急之下，景遥反手一道魔息，击中对方手腕，打落暗镖。兵卫甲的手腕瞬间烧成焦炭，哭号惨叫不止，被众人制服。

景遥只觉右手手腕如烈焰灼烧，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反噬竟来得如此之快！他不动声色，将右手藏在身后，继续忙前忙后跑腿。

“刚才好惊险！本小姐福大命大，化险为夷！”

“女贼首，你不会一直这样幸运。天命哪日看不下去，收走你的运气，你该如何？”

“不会的，天命怎舍得？再说，修寒哥哥会保护我！”

“…………”

景遥的右手已麻痹，毫无知觉。他抬起左手，假装拂去被风吹乱的额发。实则是遮掩他的头疼眩晕，心悸气短。反噬如百爪挠心，顺着他的手，烧灼他的每一寸肌肤。

白羽摇如月，青山断若云。

烟疏疑卷幔，尘灭似销氛。

军营大帐，国公正部署战略，不日六十万大军即可北上，于京都汇合。城中驻兵不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