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无亘寰宇(1/2)

过了奈何桥，继续前行十里路，便是轮回台。

平台方圆三十丈，漂浮于虚空。妖异光雾笼罩，散发六色光彩，分别代表神、魔、人、鸟兽、花草、地狱六道轮回。平台周围星星点点，似青翠扁叶，又似姹紫花瓣，数一数，整整一百单八叶。

珞尘望之新奇，抛下众人迎阶而上，莲足轻踏之处，扁叶猛然下沉，几欲踉跄跌倒。扁叶绕膝，兜兜转转，随即消失无踪。

“轮回台乃魂魄往生之所，凡人身沉，踩不得那悬轮阶。”黑水深沉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我有金叶子在身，何处去不得。”珞尘赌气似的摸摸发髻上的金叶钗。

国公恭敬拜道：“老神仙可知为何周围空旷无人？”

黑水撇了一眼国公，轻蔑道：“此为幽冥地界，怎会有人？你若说那魂魄，昨日还是熙熙攘攘。有那突发事件，搅了秩序，冥主大人暂时关闭了轮回台。”

“何为039突发事件039？”珞尘好奇地问道。

黑水摇头道：“老朽不得而知，冥使职责划分清楚明晰，老朽单听冥主大人差使，那轮回台管理之事非我份内之职，不得逾矩。”

黑水向来对珞尘恭敬顺从，今如此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多半是那突发事件不好说出口。珞尘倒没想那么远，但直觉告诉她，黑水定是在隐瞒什么。不说算了，反正她也不稀罕。只是可惜今次无法看到灵魂投胎的奇观。

珞尘还想再研究一下轮回台的精妙设计，黑水已前行甚远，她无暇多想，起身急步追去。

“老袁老头到底在哪里？”

黑水沉默不语，国公似乎亦心事重重。原来国公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皆证明，兄长怕是已惹祸上身，不但不能投胎，魂飞魄散也说不定。

向北走过轮回台，来到一片宽阔天地。周围寂静无声，听不见白鹭鸣啼，看不到香獐惊跃，那红花绿蒿也隐匿了踪影。

珞尘四下望去，不知何时众人已被无边无际的空白包裹起来，视野所及之处，天地融为一体。

她低首看脚下，地上铺了一层细腻的白沙，踩上去些许绵软。她好奇伸手触摸，冰凉坚硬又颗粒分明，毫无粘着质感。顺手扬起白沙，细细滑落，没有半丝尘土。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白色空间，无限扩展绵延，世间万物湮没。这里是宇宙的，亦是生命的终点。循环往复，永恒不变。

“好像是……蛋清……”

珞尘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被白色空间渲染，就像是蜷缩在卵內，而天地已化为蛋壳紧紧包裹住中心。

黑水清咳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敲击着白沙。

“到了。”

“到哪里了？”

“无亘寰宇。”

珞尘脚软，瘫倒在地，陷进柔软白沙里。怎的到这种地方来了？话本子里描述的血海肉林，火烧焦灼，岩浆喷发，缺胳膊少腿的鬼魅，都在哪里呢？

忽然冥主大人自虚空闪现，墨黛外袍与白沙相映，对比鲜明。他信步款款走到珞尘面前，伸出白皙玉手。珞尘抓住冥主的手，一个挺身跃起。只要有修寒哥哥在身边，她倍感安心。

国公正要上前询问，冥主大人抬手一挥，示意他不要多言。国公退后不敢声张。

冥主大人反手，幽冥权杖现身，五色神牛昂首阔胸，时光流沙细白绵延。他以权杖敲击地面，黑色气息缭绕，似有轰隆浑钝声自地底迸发，前方地面豁然裂开一道口子，白沙不断内陷，俄而一具水晶立棺嗖地飞出地缝，重重落在眼前。

众人定睛望去，水晶棺内立着一位白须老者，目光炯炯，嘴唇紧闭，似不能言语。两耳堵塞，似不能倾听。

国公见状，立即奔向棺前，跪地叩首不停，口中紧呼：“二哥受苦！”

棺内老者泪流满面，全身动弹不得。他双眼眨个不停，似要传递某些信息。

国公知求冥主无用，只得隔着水晶棺面，用手语向兄长示意。

“弟愚钝无能，孝悌无状，害哥哥遭奸人毒害，死后身陷地狱，永世不得安宁。请受弟惭愧一拜。”

“弟起初对哥哥病逝并无他想，多亏哥哥托梦，弟起了疑心才去调查，不想哥哥果真枉死。”

“那设计谋害哥哥之人，已绳之以法，弟不日将起兵西征，踏平龟兹寸土。血洗西域三十六国，以镇我大熹雄威。”

“然弟疏忽教导袁焕，致使他误入歧途，此为弟之过。弟自知无颜乞求哥哥原谅，日夜思念，寝食难安，只盼能见哥哥一面，以慰藉哥哥冤魂。”

棺内袁廷霭泪水滂沱，情不能自已，又发泄不出，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

棺外袁廷烨跪地，声嘶力竭，心力交瘁，恨不得剖心以明志。

珞尘看得胆战心惊，她紧紧地抓住紫芙的手，微汗涔涔。她虽不懂家国大义，兄弟情深尚能理解。她自己是独生女，身边无兄弟姐妹照应，总觉得有些孤独。她已经有修寒哥哥了，所以她最想要有个姐姐，可以咿呀学语时跟随其后，抓着裙角要吃冰糖葫芦。

她偷偷向黑水打听，老袁老头是咋回事。黑水看了冥主一眼，冥主略微低眉示意，黑水这才开口。

原来镇国公枉死后，魂魄心有不甘，不愿轮回往生。审判官评定他一生功过，奖励他与家人作最后告别。如同托梦一般，魂魄现身家人梦境，但不可言语，唯恐泄露天机。他左思右想，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将他枉死的信息传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