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帝后审案(6/8)
下,一抬手,雨滴在指间绽开,化作雨花飞至阶下,溅在李庞的脸上,冷若冰渣。“贪官不除,吏治难清,你有今日是罪有应得。”云上龙蛇遮日,天色昏昏,步惜欢负手望出县衙,眉宇间显出几分厌色来,“此等灵秀之地竟叫贪官占了数年,朕站在这儿都嫌地儿脏!来人!”
“在!”御林军统领李朝荣上前听旨。
“李庞贿赂知县,欺压百姓,法理难容!令其归还苏家的绣本,就地革去外职,斩立决!”
“遵旨!”
“不必押赴法场了,就在这儿斩,拿他的血洗一洗这脏了的县衙公堂,也祭一祭苏家母女的冤魂。”
“遵旨!”李朝荣领旨起身,一抬手,两名披甲侍卫便押住了李庞。
李庞大惊,求饶声中带着颤音,“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微臣可以说服兄长刺杀岭南王,为陛下除一后患!微臣”
步惜欢转身进了公堂,堂外刀声一扬,只听哧的一声,一颗头颅凌空飞起,血泼喇喇地洒在公堂的青阶上,被雨水一浇,阶下顷刻汇成了一条血河。
李庞的身子仍然直直地跪着,断腔里往外冒着血,头颅落在地上时声如闷雷,惊得百姓心头一跳,见那带血的头颅骨碌碌地滚来脚下,平日里和知县称兄道弟无人敢惹的李员外眨眼间就死透了,湿发遮了大半张脸,眼里惧意仍在,头和身子却已分了家。
人死了
真杀了!
公堂外寂无人声,半晌,一道悲哭声传出,苏父跪在棺旁哭谢圣恩,“草民多谢陛下万岁万万岁子仲,芸儿的仇报了!”
苏父拉着张书生的手,张书生只点头不说话,公堂上掌了灯,青年人一脸痛色,通红的眼里含了泪。
暮青下了堂来,亲自捧来苏绣娘的衣裙,连同断甲一并归入了棺中。当年验尸时,这片断甲与苏绣娘的手指之间尚有皮肉相连,里面插着块断木,可见她跌出窗时曾试图自救,但没能成功。此事她方才未提,因为提了也无用,不过是徒增苦主的悲痛罢了。只是衣裙覆住了枯瘦的白骨,却覆不住残破的骷髅,纵是旧日衣裙仍在,也再不见昔日容颜了。
苏父见了痛哭不止,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五年来,压在心里的石头忽然没了,心底涌出的却不是轻松快意,而是含血的悲痛。
苏父拉住张书生的手,哭得话音含糊不清,“都是义父的错,义父当初不该跟你提那天价的聘礼,若是把芸儿许配给你,你们夫妻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兴许就不会有后头的事了。”
这事儿街坊四邻的也听说过,听说是苏张两家为邻多年,张书生和苏绣娘青梅竹马,长大后就生了情意,张家也不嫌弃苏母不吉,一直把苏绣娘当成未过门的儿媳妇,苏绣娘十八岁生辰那日,张大娘请官媒到苏家下聘,本以为这门亲事会顺顺利利的,却没料到苏父张口便是百两银子的聘礼,连官媒都觉得苏家以前富贵过,过不了穷苦日子,想借女儿的亲事大捞一笔银钱,劝张大娘还是为子另择良缘,否则日后怕是要闹得家中鸡犬不宁。
此事传扬出去后,苏父受了不少非议,大家伙儿都以为苏张两家会因此结仇,可谁也没想到,张大娘还是把苏绣娘当成儿媳帮衬着,甚至在苏家出事之后,张家也不计前嫌地照料着苏父,张书生还认了苏父为义父,将他当作高堂般奉养在家。
知道两家旧事的人无不觉得是苏父上辈子积了大德,否则怎会有今日的福气?
张书生却摇头道:“义父切莫自责,苏张两家为邻多年,孩儿岂能不知义父的为人?义父只是一心为芸儿着想,是孩儿无用!”
苏父闻言悲恸更深,捶胸哭道:“傻孩子,无用之人是义父!义父与你皆是读书人,深知这世道读书人的苦,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寒门子弟难入仕,他年轻时凭着妻子在江南织造局的差事才拜入了士族门下,可好景不长,正当他有望被举荐为官之时,宫里出了事,妻子受了牵连,被赶出了织造府,他也一并被赶出了士族府邸,再没了入仕的门路。
举家搬回古水县后,他深觉读书无用,妻子落难,女儿尚幼,他身为男子,竟只能靠卖字画养家,一家子度日艰难,反倒要靠女儿偷卖绣品贴补家用。
芸儿自以为偷学刺绣,爹娘不知,可他们夫妻怎可能丝毫不知?她夜里挑灯刺绣,白天侍药,熬红的眼和手上的针眼儿,她娘岂会看不见?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女儿孝顺,他们既心疼又自责,若子仲不是读书人,他会痛痛快快地把芸儿许配给他。可他偏偏是个读书人,他担心他们日后会走他和妻子的老路,不忍之下才开口索要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不是他贪财,他只是想让子仲知难而退,可谁知反倒害了芸儿?芸儿想绣那百寿牡丹图,定是觉得李府给的绣金即可替她娘看病,又能贴补子仲,叫他凑足银子来家中提亲。
“是义父害了芸儿,子仲,芸儿的冤案昭雪了,可义父死都不会瞑目啊!”
“义父”张书生扶住苏父,垂首泪下,面上痛色深切,却仍旧宽慰他道,“义父莫要自责过深,这世间岂有不为儿女谋算的爹娘?若无恶人谋夺绣图,芸儿又岂会丧命?这世间可恨的难道不该是心存恶念之人?”
此言有理,苏父却听不进去,妻女已死,独留他一人苟活于世,冤案昭雪虽可告慰妻女的亡魂,他却至死也难以摆
第6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