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民风不善,教化不明(1/3)
胡濙左右看了看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几个圈说道:“陛下,这是人,这是户,这是宗族,这是天下。”
“一户五口,人构成了户,每一户都是天下的最基本的,历朝历代无不是编户齐民。”
“一户一户聚集起来,为宗族,宗族与宗族构成了天下。”
胡濙的话不难理解,翻译翻译就是个人与组织的关系。
个人并非社会的基本元素,户或者说家庭才是,一户户的家庭构成了宗族。
宗族是一种组织,科层制的官僚也是组织,一个个的工坊、学院、也是组织。
那么组织内有关系,组织内存在契约、雇用、租赁的关系,组织和组织之间也存在关系,合作联盟、对立竞争、难舍难分的关系。
正如没有人可以离开别人的劳动一样,组织和组织之间,也是嵌套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任何的组织可以离开其他组织。
胡濙虽然只画了几个圆,里面写了几个字,人、户、宗族、天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胡濙颇为兴奋的说道:“修身是人,齐家是户,治国是宗族。”
“《礼记》曰: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國,字本义是邦国,封邑。
最外面有「囗」,表示土地范围和守备,因为国内,有保卫城池土地的武力「戈」。
《周礼》注曰:大曰邦,小曰国,邦之所居亦曰国。析言之也。
所以,胡濙将国解释为宗族是毫无问题的。
在礼记讲究修身齐家,齐家国治,国治天下平。
这明确表明了一种社会的递进、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
胡濙继续说道:“罗马法中强调父权,最终就是强调宗族法大于律法,他们的家长权,凌驾在了律法之上!”
“所以宗族就会牢不可破,固若金汤,就形成了一个私权至上的社会状态。”
“私权至上,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社会松散,没有骨架,他们就只能诉诸于鬼神。”
“所以,即便是大秦国在最开始也是多神教派,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可避免的诉诸于鬼神,终于在狄奥多西一世手中,正式确定了一神教的派。”
“随后狄奥多西一世将两个儿子分封为了东西两个大秦国,西秦被日耳曼蛮族所灭,而东秦即将亡于奥斯曼人之手。”
私权至上导致家族遍地都是,家族之间的关系以冷漠仇杀、对立竞争为主。
所以西罗马的灭亡,致使整个泰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永夜之中,杀戮、血腥、无序、暴戾充斥着整个泰西大地。
中国有个阶段有些类似,三国乱战之后,紧接着的魏晋南北朝,这是一个长时间的战乱时代。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完全完全荒唐的年代,没有一丝丝的美好。
魏晋南北朝大思辨的结果就是:均田府兵制。
胡濙继续说道:“正式因为家长权大于法权,使得大秦国和西秦、东秦国,始终都无法诞生科层制的官僚。”
朱祁钰忽然想到了日后的美利坚,人家那边压根没什么权力寻租的概念,一切利用权力获利的行为,都是合法的。
胡濙讲的很有道理。
“如果说泰西是典型的家族制,那么大明就是宗族制和科层制管理并行的状态。”朱祁钰点头说道。
宗族是基于祖先崇拜而紧密团结在一起,任何家谱,翻动一下,就会有历代名人,当然就跟倭寇里没有倭寇一样,家谱里的历代名人,究竟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攀上了亲戚。
类似的行为还有匈奴人刘渊建立汉赵,追封刘禅,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刘禅为祖宗。
家族制是基于家长独揽权柄而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宗族制和家族制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大明强调子的义务,也就是孝,罗马强调父也就是家长权,最终走向了宗族制和家族制两种不同的脉络。
“是的。”胡濙振声说道:“所以,陛下,虽然把一切问题追溯到宗族上,有些欠妥,但是大部分问题的源头的确是宗族。”
朱祁钰点头说道:“嗯,有道理。”
从一个大视角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大明的权力构成,是两部分。
第一部分自然是是自上而下的皇权,而一方面是自下而上的缙绅把持的宗族乡权,二者平行运作,互相作用。
缙绅们摇旗呐喊,要求皇帝「无为垂拱而天下治」就是在保障自己的宗族乡权。
皇权是依托于科层制的官吏实现统治,但是这些官吏本身是缙绅的一部分,出自于缙绅,所以皇威不振,各种妖魔鬼怪,群魔乱舞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宗族制和科层制,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互惠的,是彼此寄生的,虽然有对立,但是也有合作。
胡濙的这个视角,非常有趣。
当尼古劳兹带着几千卷的书来到了大明,中西方的文化开始交流的时候,胡濙首先就看到了礼法,从根子上,找到了社会模式运行的不同。
罗马在探索的路上,其实也经历过科层制和家族制的探索,也非单纯的家族制,但是父权始终凌驾于法权,所以他们需要宗教,而且需要一神教,然后权力和神权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但是大明朝是宗族制和科层制并行,就出现了反复拉扯的情况。
胡濙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班固《汉书》曰:大率十里一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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