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2/2)

说到这里，崔老头身影泛起荧光，开始缓缓消散。

“前辈！”见此，夏凡连忙惊呼一声。

闻言，崔勇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这次真的要走了，小子，未来的路很长，不要慌张，抓紧柳娃娃的手，别像老头子我一样，最后只能望着银簪睹物思人！”

说罢，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转身看向涯边，周围的白雾散开，露出的全貌，两人不远处一颗枝繁叶茂的枣树散发着勃勃生机，树下一道倩影坐在石椅子上背对二人。

“小子，我今年两千余岁了，已经走到了人生的边缘，我得洗净这两千多年的沾染的污秽回家！”

“近十年，我十分清楚我快要回家了，细想至此，我心静如水，平和的迎接每一天，过好每一天，然后...准备回家！”

说道这里，山间扬起微风，吹过两人的脸旁，崔勇有些惬意，但夏凡却感受到了震撼。

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够如此平静洒脱的面对自己的死亡，他更震撼于崔老头心里的风声，从未有人听过。

“小子，记得代我将簪子送回去！”

“记得了！”

说话间，身影暗淡的崔勇大步向前，朝着那颗枣树走去，每走一步，面容便年轻一分，当他来到枣树之下，整个人已经恢复到了少年模样。

星眉剑目，身姿挺拔，身上一身白色长袍，背上背着一柄长剑，人间少年郎，无外乎如此。

“少年行，且徐行，行则将至；故乡垄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一声轻喃，夏凡抬头看向那远处的枣树，只见年轻崔勇上前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臂，二人没有回头，随后一同化作荧光消散在了空中。

这是崔勇的一缕执念，最后一缕执念消失，那就代表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没了，这位人间剑道极致的大剑仙，带着遗憾离开了。

他到最后都没有回去，到了最后都没有回家，数千年的枯坐，满身污秽，他想洗干净再回去，但哪有尸身呢，唯一剩下的，恐怕只有一根银簪罢了。

刹那间，山峰，白雾，枣树，石桌，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崔勇最后的一缕执念消失而不见。

当夏凡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右手提着酒坛，而左手则是攥着一根银簪。

周围城墙重新浮现，浓郁的血腥味传来，而崔老头的那柄铁剑此时正插在身前地面之上，一切又都回来了。

“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

抬起右臂，熟悉的桂花酿自酒坛中倾斜而出，最后一口的琥珀随着月光落下，这原本代表着相思之情的桂花酿突然有了别的味道。

这个味道叫--孤独！

是他在崔老头身上感受到的，孤独到，临走之前居然来找他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来聊聊天。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人生是场孤独的旅途，刚开始的时候做加法，把越来越多的东西背在身上，后来会做减法，减到最后一件，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至此，酒坛啪的一声应声碎裂，崔老头将自己的修为，性命，目标，酒，甚至剑修最为重要的长剑都放弃之后，唯一还被他牢牢抓在手里的就是这根银簪。

什么剑道极致，什么天下第一，什么人域安危天地大义，到了最后，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当初的那个人。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会选择不握剑了。

因为握剑的手，握不了她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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