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p>一个跟他一样珍惜双手的小姑娘。徐皎绞了下头发,耳根发烫,低垂着脑袋嘀咕:“妹妹也很好,可我不想当妹妹。”
“嗯?”
“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回店里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章意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一点,头顶乌云浓密,像是又要下雨了。小姑娘还没吃饭,章意在周围看了看,说:“不急,先把你安顿好了,不然我不放心。”
于是两人拐进附近的美食街 ,找了家在网上评价不错的餐厅。临要出门,章意又从纸袋里掏出把伞,徐皎看他装备齐全真跟叮当猫的口袋似的,没忍住笑了场。
之后也没能回学校,临时接到章承杨的电话,店里好像出了事,章意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一合计只好先带着她一起回守意。
这次找上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从西藏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火车来到这里,背着个蛇皮袋,穿着略显邋遢,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显得非常着急。
“问他表是在哪里买的,什么时候买的,问题出在哪里,他都说不出来,就跟这表不是他的一样。”老师傅们其实已经看过表了,大概能猜出年份,90年代出产的劳力士,市值不小,游丝内圈损坏严重。
只不过老爷子一问三不知,章承杨怀疑表的来历,拿不准主意才叫章意回来。章意就告诉老爷子:“这表我可以修,但是我们店里有规矩,您得告诉我们你跟表主人的关系。”
老爷子总算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得讲清楚了才行,因下叹了口气说:“是我老伴的表。”
“您老伴的表,您什么都不知道?”
“离了。”
“啊?”
“早离了,这表是她再婚后的先生送的,不过那人走了好些年了,老婆子如今重病也要跟着去了,手里头就握着这块表,说还想再听听声音。孩子们在老家找了很多师傅,都说要更换配件,她不肯,说换了就不是原来的声音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章承杨问:“你们离婚多少年了?”
“二十七年三个月零八天。”
一听这数,大家伙就都明白了。
“我听说她快不行了,就去见她最后一面。她说不想麻烦我,可我看她走在我前面,要是不来一趟,遗憾就留给我了,心里不舒坦。”
他听说这事之后,也觉得更换配件不好,一方面配件价格高昂,另一方面表有些年头了,就算更换配件,也可能不是原装,就没敢交托,后来到处打听,听说这里有人可以原表修复,一高兴,当天就去了火车站订票。
老爷子说到这儿特别感慨:“你们这儿的票太难订了,我在火车站等了两天,跟窗口的人怎么说他们都不给我,后来有个年轻人跟我说可以先上车后补票,我才坐上车。”
“这么说,这一路您是站着过来的?”
“可不嘛,还好找着你们了。”
章承杨再次打量他一眼,老爷子虽然穿着平凡,但也仅仅风尘仆仆,跟邋遢其实挨不上边。他朝章意看了一眼,正巧章意也看向了他,他霎时低下头去。店里的老师傅问:“您老伴的孩子们呢?”
“都忙,都忙。”
老爷子前面讲了很多话,一直不卑不亢,唯独这句话时露出了几分局促。章意拍拍章承杨的肩,让他去烧壶热茶。
“这么远的路,您一个人来这里不容易吧?”
“还好,不修这表的话,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一趟家乡,也挺好。”
老爷子是爽朗的性子,万里迢迢为前妻修表,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店里老师傅跟章承杨说,这就是人一辈子的修行。章承杨在茶室里转过身,见章意和老爷子谈笑风生,某个瞬间一股异样的情绪淹没了他。
得知老爷子买了当晚就回西藏的火车票,时间迫在眉睫,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
这么多年,他们见过太多把感情寄托在一块表上的客人,也许在当今时代,已经渐渐被手机取代的快速消费时代,大家觉得手表的功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可作为一份礼物,一份心意,一份念想,一份免于遗憾的相送,它仍旧有着超脱于时间的价值。
更甚至,因为齿轮的转动,它不再是一件死物。它参与了主人一点一滴的生活,见证他们的喜怒哀乐,将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收藏了起来,成为珍贵的信物。
章意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刚过“2”,下午两点零一分。他问章承杨:“火车票几点?”
“好像是六点多。”
他卷起衬衫衣袖,章承杨拽住他:“赶得及吗?”
章意说:“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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