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就不修了,你脾气真好。”“不是脾气好。”章意低下头,转动着表盘,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人不是第一次来了。”
“啊?”
“两年前他来过一次,那会儿就说老爷子一百周年冥寿了。”
徐皎“噗嗤”一笑:“他不怕露馅吗?还是觉得你记不住他?”
“修表的,每天都要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记不住是正常的。我之所以会记得他,是因为当时他送来的是一块古董表。有几个轴不能用,他不肯出钱找原配件。我告诉他,这块表有些市场价值,放到现在来卖得十几万,他以为我故意诓他买原配件,好赚取中间差价,就说零件装配在里面别人看不到,是不是原厂的不重要,于是我做了新的轴代替,前前后后大概两个多月,最后结算的时候他借口说手工制作比不上原配件,硬是少给了五十块钱。”
徐皎张口结舌:“这什么人啊?修块表还谎话连篇,把过世的爷爷拿出来说事,就为了省几十块钱?”
“为了养家糊口,说什么谎话都不为过。”章意的口吻不乏一丝惋惜,“只是现在要再找当初的配件就难了。他父亲和爷爷两辈人应该真的很爱表,老表也好,古董表也好,能看出来主人的喜好。”
正是因为爱惜,才会不惜代价。徐皎终于懂为什么他会修这块表了,珍惜的是表,也不单单是表。哪怕这块表最后还是压箱底的命运,他也会修。
看他埋头专注听机芯上链的声音,她不由自主想到那一日在医院,当她问他是不是非常热爱古董钟表修复的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怅然,原来并非看错。
在用两百万的索赔换金戈的手代言人时,因为他自己而犹豫的那么一刻,到底正在经历什么,木鱼仔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她好像懂了。
时间对他而言那么宝贵,可他仍每天陪她去医院康复。徐皎注视着他低垂的后脑,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章意身体一僵。
“有只小飞虫,别动,我帮你捡出来。”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覆在头顶上,像一片小小的云朵。当她的手穿过发丝时,一种久违的震颤好似席卷了他。
章意回头,握住她的手腕。徐皎一愣,强自镇定道:“好像飞走了。”
“嗯。”
他把她的手放下来,听见她说:“成哥忙完前一段时间,最近开始空了下来,他说之后每天陪我去医院。”
她的手纤细柔弱。章意的触觉正在消退,思绪开始混乱:“之前不是说他很忙吗?”
“可能刚谈成一个项目吧。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好了。”
她的口吻听起来轻快而松弛,章意点点头,小学徒又跑了,他得张罗招聘新人的事,确实有点腾不出手。
“那之后还来吗?”
“来,我让成哥送我来,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就赖这儿了。”
章意微微一笑,思绪又开始明朗。店里很久没有来新人了,大家伙都喜欢她,老严总爱拿她开玩笑,小木鱼有事没事也喜欢缠着她说话,连长宁叔都夸她懂事。
有她在,平淡的生活仿佛变得温馨起来。
“位置给你留着,凡事注意安全。”
“知道啦。”
两人正说着话,章承杨换了衣服从后院出来。木鱼仔在后边工位问他:“师叔,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你今天的活干完了?”
“没,我晚点回来干。”
木鱼仔神情微顿,下意识朝章意看来。章意也抬起了头,章承杨经过他身旁,两兄弟视线相接了一瞬,章意率先低下头去。
章承杨不尴不尬地咳嗽一声:“哥,安晓找我有事,我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刚说完,魔术钟不合时宜地敲了几下。
安静的老店回响着清透的打簧声,六点了。
这个时间出去,多半是约会,晚上回来也不指望能干什么活了。老严推了下眼镜,跟刘长宁犯嘀咕:“老二最近怎么总往外面跑?”
刘长宁压低声音说:“躲小章呢。”
“为啥呀?兄弟俩吵架了?不会吧?小章还会吵架?”
“怕是小章对他太严厉了,这不每天都盯着他功课,把人吓跑了。”
“哦豁,老二这不经事的,欠收拾。”
看章意没什么反应,章承杨脾气一上来,掉头就走。别说,瞧那背影,还真有点像小学徒离开时的潇洒且决绝。
老严忽然放声吟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守意众人静了三秒,全场爆笑,有人调侃老严乱吟诗,刘长宁替他描补,说是就章承杨往外走的架势,秦王怎么着也能再活个五百年。
众人一听,了然于胸,只要秦王不是章意,就不是大事,连章意也露出了笑脸。
晚上两姐妹谈心,提起章家兄弟“躲猫猫”这个事,徐皎倍觉纳闷:“章承杨是江郎才尽了吗?怎么老把你把你往影院里拐,还每回都是恐怖电影。”
安晓捧着奶茶一口一口地啜着,也有点惆怅:“他最近心里有事,整天拉着我一起,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找个人陪他解闷子。”
安晓转头看她,“你知道什么事吗?”
徐皎沉吟了一会儿,对上安晓的眼睛:“章意可能想把店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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