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2/2)
在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风声渐涌,章意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让人无法捉摸。
“胡亦成……过于精明,不是善茬。”
“你会不会想多了?”
他不置可否。
江清晨吸了口气,故作玩笑道:“我很好奇,如果今天换作是我被人架在火上烤,你会像担心徐皎一样担心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我想听真话。”
看她执着,章意想了一会儿,答道:“不会,你跟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应该可以承受。”
什么叫应该可以承受?这是什么措辞?他明明有考虑过,可还是这么说了。江清晨慨然一笑,已经谈不上有多失落,倒更像是被气笑了,神色间满是无力。
“章意,我不能承受。”
她不能承受的不是那簇火焰,而是他赤裸裸的偏心。也对,她们怎么可能一样?
徐皎可以得到他的心,而她不能。
“你这么聪明,别告诉我没看出来章爷爷的心思,还有……我的心意。”山间空旷,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被风吹散了,虽形不成回响,但足够让他无法回避。
“难道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也许这场缘分,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糟糕。”
“我……”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听我说完。你应该明白章爷爷为什么会选择我,在他看来,我可能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了吧?金戈是我的家族企业,钟表事业将陪伴我终生,我不会厌倦它,更不可能背叛它,以我的决心来说,这辈子我都将追崇它,仰慕它,为它而奋斗,你也一样,你是守意的继承人,你热爱钟表修复和机芯科研,一生都不会舍弃它,我们是最相配的,最合适的,可以互相理解,共同成就,不是吗?你不用将我看得和徐皎一样,我可以接受你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心动,和她恋爱,同她山盟,甚至想要跟她永远在一起,但是,你必须考虑清楚恋爱与婚姻的关系,你也不想……”
“不想什么?”
江清晨咬咬牙,说道:“不想婚姻的不幸,让悲剧再一次重蹈覆辙吧?”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山里的风忽然停止了,四方寂寂,一时静得可怕。唯有乌云从天边渐而逼近,向他们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章意艰难地开口:“是爷爷告诉你的?”
“是。”
“什么时候?”
“在我出发之前。”
章意攥着肩后的风衣,十指几乎发白。
他知道了,是长宁叔。
长宁叔没有遵守与他的约定,还是告诉了爷爷。他们怕他独自一人无以承受这段被尘封的真相,所以自私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安排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一段最稳妥的婚姻,试图帮助他度过难关吗?
为什么?
为什么长宁叔一口一句“你最重要”,却还是自作主张背离他的选择?为什么爷爷宁肯安擅自排他的人生,也不愿意开诚布公地和他聊一聊?
他们究竟还要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
“章意,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又猜到多少,不过我想,你知道的一定比他们以为的更多。虽然很残忍,但你必须面对,我不敢保证徐皎会怎么样,但我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老爷子担心她得知他的病情会有所顾虑,事先告知真相,也是为了给她打预防针。今天在这里说开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意,也可以算是女人的一点意气之争,说冲动,确实冲动,但她并不后悔。
缘分,他可以不相信。
火焰,他也可以偏心。
可是真相,永远无法回避。
江清晨看着风吹掉章意肩上的风衣,如同吹掉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她没有上前去追,只是拢紧领口,朝屋内走去。
这些日子与守意的大家庭相伴,她亦有所察觉,守意看似团圆美满,然而每一个角落都写着残缺。被掩于唇齿的章安青和妻子凌荭,章老爷子和章承杨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爷孙关系,缺失的一整个”父辈“链,章意的梦游和章承杨的使命,以及无言的孤独。
想来越是残缺,才越想要守护这份圆满吧?
她还记得在金戈的廊桥上,他们第一次坦诚相待,他说独立创制的确是每一个钟表人的终极理想,可老店不止老店,老店里也不止那些人。比起热血沸腾的终极理想,他最渴望做好的事是——守护家人。
一直到今天她才体会到那句话的份量,而她却亲手打碎了他的圆满。
江清晨加快脚步,冷风裹挟着细雨朝她脖子里钻,她进了屋,关上半边门,抬手抖落零星的雨,并拭去眼角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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