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药苦口利于病(1/2)
“杨哲,你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不错。说明你也有文学方面的天赋。但是,你是不是太注重课本了?你的每个答案,几乎都是对课本的复制,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在里面。哪怕是回答我这个需要创意性思考的问题,你也只是机械地拿课本上的话语去硬套,套的驴头不对马嘴。”
罗锐人如其名,即便年岁已老,说话却充满了锋锐之气,没有给杨哲留一丝情面。
杨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锐叹了口气。
张昭全见两人气氛紧张,连忙在一旁打起了圆场,“罗教授说的对,杨哲,你不能死读书啊!这样吧,其实这个问题我也答不好,不如罗教授来给我们讲讲,让我也听一堂课,如何?”
罗锐微微点头:“行,那,我们换个地方讲。”
三人坐在了一楼大厅的长排座椅上,罗锐一边,张昭全带着杨哲坐在一边。
“杨哲,你看过《野草》吗?”
杨哲点点头:“看过。”
“那就好。先来说《过客》。在过客里有三个人物,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就是过客。”
“过客问:路的前方有什么?女孩没有经历过,所以她回答,有鲜花。而老人经历过了,所以他回答:路的前方只有——‘坟’。一切道路的尽头都只有坟而已,这体现了鲁迅的什么?”
罗锐停了下来,睿智的眼睛望着杨哲。
“……对死的觉悟?”杨哲试探着回答。
“这样答也可以,但更准确地说,这体现了鲁迅的‘绝望’!人生就是绝望的。但是,即便是知道了路的尽头只有坟,过客也依然向着前方继续走去,这体现了什么?——体现了鲁迅对绝望的反抗,这就是鲁迅的人生追求。”
“在过客想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小女孩看到他鞋子走烂了,脚也受了伤,就给了他一块布,让他裹伤,可是,过客拒绝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吗?”
“因为鲁迅是个战士?”
“不,这和战士无关。”罗锐虽然否定了杨哲的话,却依然细心解说着,“你想想看,布裹在脚上,继续往前走的话,会发生什么?布也会破掉!之前鞋子都能磨烂,脚都会走破,布又怎么可能一直不破呢?这个布,就是温情的象征。人生在世,总会有亲人、朋友给予你温情,可是过客却拒绝了温情,为什么?因为温情会妨碍前进。脚裹上布,固然不疼了,可当他裹着布走到前方,象征着温情的布也被现实磨灭之后,他会重新感觉疼痛,会本能地想要返回去,去寻找布,让温情再度麻醉他。这以为着什么?意味着退缩与放弃!所以鲁迅拒绝了温情。”
“让我们再来看看《死火》,死火讲的是什么?”
这个杨哲知道,他略一回忆,答道:“是寒冷的山谷里有一团死火,一个路人说,我把你带出去吧。死火说,可是我被带出去,就会烧完。路人说那我还是不带你了。死火说,不,如果我继续在这山谷里,就会冻灭,你还是带走我吧。”
“答的对!那么这又体现了鲁迅怎样的观念?这其实和《过客》是一脉相承的,鲁迅想要去做实事,想要起到作用,宁愿烧完自己的这样一种精神。”
说着,罗锐露出些许的怀念之色,感慨道:“当年钱理群曾经去找他的老师王瑶。王瑶年纪大了,钱理群就对他说,王老师,你以后不用再做学问啦,我们来做就好了。王瑶说:那我岂不是坐以待毙?钱理群说,那您继续做?王瑶说:那我就是奋力挣扎。不愿坐以待毙,而去奋力挣扎,这也与鲁迅的精神是一脉相承的。”
“再来看《这样的战士》。你还记得这篇的内容吗?”
杨哲对这篇其实印象已经不深了,他拼命地回忆了一下,却依然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怎么都记不清具体的内容。
就在他想要承认自己不记得的时候。
在头脑里不断回忆的尝试,似乎一瞬间击穿了什么,一连串鲜明清晰的信息流入脑海。
他竟然在意识里复现了《这样的战士》全文!
“战士在无物之阵中行走,他的枪是对准敌人的,可他根本就找不到敌人,所有人都对他点头问好,用点头作为杀人不见血的武器,他没有目标,但他依然举起了投枪……”
杨哲用自己的话语大致说了一遍。
罗锐终于笑了。
“是这样的,杨哲,你对作品很熟悉,一般的本科生通常不记得这篇。你还记得鲁迅的第一本杂文集是什么吗?是《呐喊》,那么第二本呢?”
“《彷徨》。”
“对!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彷徨吗?因为,一开始,他想要呐喊,他认为自己的敌人是统治者,而他的同伴是民众,他是在一个大集体中去反抗那一小撮统治阶层。可当他真正把人唤醒了,他又发现,那些人不过是庸众,他们根本就不想反抗,反倒要倒打一耙。于是他不再是一个大集体,他的对立面不但有统治者,还有庸众。他于是彷徨了。”
“《彷徨》中有一首诗,‘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新文苑,旧战场,就是左联与旧文人,鲁迅发现,他无论与左翼还是右翼,都不一样,他没有战友,他是孤独的。”
“让我们再看《这样的战士》,这也是一个孤独的战士,战士手中的枪是用来作战的,可他连敌人都找不到,却要中暗算。其实现实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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