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2/2)
的个别行为,解释成我大明朝廷的铁律,逼着剃头者狗急跳墙。不过,虽然我们没有下过这样的政令,但军中的军纪、做派,以及礼部的对外宣传,也要与时俱进,改良一下,不能再那么简单粗暴了。
我记得钱谦益那两个党羽郎中被我拿掉之前,就试图为了迎合上意、示好我等,以跟钱谦益划清界限,写下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文字吧。
我记得他们就把剃头者抨击为数典忘祖、舔颜事敌,是汉奸民族败类。这话虽然原则上不错,但有些一刀切了。不少百姓是被屠刀裹挟的,不剃头当场就要被杀,事急从权怎么能不给人自新的机会呢?
吴部堂,这事儿你抓紧一下,一定要肃清那些非黑即白的官方措辞的流毒,但又不能给人留下软弱投敌的借口,具体尺度修辞你自己想,我只要结果。”
朱树人最后半句话,是吩咐吴梅村的,吴梅村曾是他师长,他当国子监监生时的司业。不过现在把对方提拔到礼部尚书高位,朱树人也是够投桃报李了,具体交代工作时,就没必要再纠结师生礼仪了。
吴梅村也有分寸,很珍惜这种执掌宣传战的机会,对朱树人直截了当吩咐并不反感,立刻表示会全力做好。
朱树人又想了想,觉得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适合给皇帝一个表现机会,于是建议就这事儿举行一次额外的朝会,让满朝文武在君前辩论,最后让皇帝表态,给忠奸评定下个标准。
朱常淓本性软弱仁懦,只是不接地气,但朱树人相信,只要他教岳父几句台词,岳父肯定能领会的,让他当众说出来,还能提升朝廷的威望和凝聚力。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卯时。
刚草草修复不久的紫禁城奉天殿内,就召集了一场额外的朝会——这天本非五日一朝的正常朝会日期,完全是临时附加的。
今天的议题也只有一个,如何定性那些剃了头的原大明子民。当然,皇帝肯定是希望大家分情况讨论的,把主动剃头和被迫剃头区分开来。
每种情况如何处置,将来的俘虏政策如何,又如何鉴定区分被剃头的汉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需要详细商定。
别小看这种统战工作,这才是涉及国本的问题,因为如果处置不好,极有可能把大量汉人逼到清国一边。
如今江南还算好的,只有五县之地被鞑子侵扰了,可江北两淮,已经沦陷数月,要是鞑子也在那儿推广剃发令,把无数汉人逼到对面,处理不好形势就严峻了。
众多文官一番乱糟糟的商议,自然有些公允,有些腐儒。
个别腐儒依然没看到局势风向的变化,在那儿揪着君臣大义不放,依然宣扬“剃了头的就是附逆”——
还真别说,历史上这样宣扬的死硬文官,还是非常不少的。比如原本时空那个隆武帝、唐王朱聿键的内阁首辅黄道周,就是一直坚持这样毫不通融,最后连朱聿键都看不下去了,知道这么硬刚不变通要坏了大事。
而如今朱树人把持了朝政,当然会把这种始终架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文官都记上小本本了。
汉奸要彻底打击,而破坏团结的不能直接打击,但可以调到不重要的岗位上,还可以给钱养起来,让他们当一个人畜无害的道德楷模,但别给他们绑架朝政的机会就好了。
等这些人说完,朱树人给父皇使了个眼色,朱常淓也知道轻重,知道这是一个博取强化仁君美名的机会,于是表示要圣裁定论。
朱常淓一开口,满朝文武终于安静了,恭聆圣裁。
朱常淓便说出了那句朱树人抄来的台词:“值此国难之秋,实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众卿何必拘泥成法定例、有悖仁道?
依朕之见,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使百姓沦为难民,是朕之失德,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又何忍苛责?义民自当褒奖弘扬,难民自当甄别解救,唯独对于真心舔颜事敌的汉奸,加以严惩即可!”
朱常淓这番话一说出来,自然是除了黄道周这种道德变态之外,其他文官都真心叹服了。
“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陛下真是千古仁君,总结得太恰当了,实在是高屋建瓴,明鉴万里,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朱树人在旁边,也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内心只是稍微闪过一丝愧疚:不好意思,把另一个时空那位隆武帝朱聿键最有名的一段台词给抄了。
不过,朱聿键这一世也没机会表现了,这种话,也只有南明的皇帝有资格说,有资格定调子。为了不埋没,就让朱常淓说出来吧。
要是大明能一直坚持这样灵活的统战策略,何愁不能拉回骑墙派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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