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家的新房子(1/2)
我的爷爷依然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我清楚地记得我考上师范的那一年,我的爷爷已经七十三岁。
“就是饿死,我们也决不能干这种缺德事,我们一定要把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爷爷的这句话总是会在我耳边想起。可是,一个宁愿自己被饿死,也要把自己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的爷爷已经七十三岁高龄却依然在建筑工地打工!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的爷爷是个农民,所以爷爷无法像城里人那样年满六十就可以领着退休金在家安享晚年,可是,爷爷对国家的贡献并不少。
爷爷本可以在家安享晚年,但是我知道,在家安享晚年的爷爷是没有任何收入的。父母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生活实属不易,能没把我们弟兄姐妹几个饿死就是最大的功劳。爷爷平时的零花钱只有靠自己在建筑工地打工挣得,另外还要贴补家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爷爷烧得一手好的饭菜,爷爷凭此手艺总是给村上人家的红白喜事帮忙。有时遇到谁家有红白喜事请爷爷帮忙,即使爷爷身在建筑工地,爷爷也总会请假回来给这些请他的人家帮忙,爷爷经常会说:“谁家没有个红白喜事?能帮就帮!”
是的,“能帮就帮”,可是爷爷请假回家帮别人家红白喜事烧菜做饭,爷爷就拿不到工地上的工钱,爷爷的这种乐于助人的行为总是会招致母亲的数落。爷爷也总是会生气的回击:“不需要别人帮忙的人家还算个人家吗?难道你家以后遇到大小事就不需要别人帮忙?”,爷爷的这一句话总是会堵的母亲哑口无言。
在那时,人们的人情味甚浓,谁家有个大小事都是大伙一起帮忙完成的,人们不仅会从工地请假回家帮忙,而且绝对不会拿工钱。主家只需在帮忙结束的时候,提供一顿不算怎么丰盛的饭菜就行,如此的默契已经成了那个时候人们交往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我记得小时候我家建第一座大瓦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平时的时候都是由父亲和附近的邻居利用早餐中午傍晚空闲的时候,你添一把土,我砌一块石头完成的,只有到了上梁落成的那天,父亲和邻居才会集中时间请一天假。家里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壮劳力,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人们必须要在晚上太阳落山前把新房剩下的工序全都完成,然后鸣放鞭炮宣布新房落成。人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抽烟喝酒,一起庆祝新房的落成。
这一天是我家最热闹的一天,村里所有的匠人、手艺人都被父亲请到家里帮忙,乱哄哄的,但一切井然有序。瓦匠、石匠师傅负责砌墙上瓦,木工师傅负责制梁上梁矫正檩条,母亲则领着几名妇女在扎柴几子。所谓的柴几子就是将十几根芦苇杆攥成一个圆柱形并把它用细绳扎紧,如此首尾相连的很长很长,后面有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手拿菜刀按照房屋需要的尺寸,把它们剁成十米左右一截一截的模样放在那里,只等着木匠师傅矫正好房梁和檩条后的一声大喊,母亲就会急匆匆的丢下手里的活计,从芦苇堆里翻找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竹编的篮子递给上梁的木工师傅。
上梁是需要放鞭炮的,除了放鞭炮以外,主家还会提供一大竹篮子的糖果、饼干和馒头等之类的糖果点心散发给大家。准确的说,不是散发,而是母亲把早已准备好的装满糖果点心的竹篮子递给上梁师傅,随着旁边一位师傅点燃鞭炮,上梁的师傅就会在高处向着下面的人群扔这些糖果点心。此时下面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起来哄抢这些从天而降的糖果糕点。抢到的人喜笑颜开,抢不到的人也不必灰心丧气,因为站在房梁高处的木工师傅总是能够从上而下的看清楚下面的谁抢到了、谁没抢到?木工师傅总会善良的最后留几个专门扔向没有抢到糖果糕点的人。
这是盖新房的一个重要环节,剩下的时间人们会抓紧时间给檩条铺上早已扎好的柴几子。生产队里的老水牛也早就被牵来帮忙,一位放牛的老爷爷早就牵着牛,在父亲早就准备好的一堆黄泥上,一边浇水一边让老水牛把这些硬硬的黄泥踩成厚厚黏黏的黄泥浆。
房梁上面的师傅忙着铺着柴几子,下面的师傅则用箩筐挑着很粘稠的黄泥来到墙边,他们会用铁锨一锨一锨很轻松的把筐里的黄泥扔向站在屋檐的师傅。站在屋檐的师傅总是会像变戏法似的接住下面师傅扔过来的黄泥,然后顺势倒在已经铺好并被小木条固定好的柴几上,刚才还是那么透亮的屋顶突然变黑。挑泥的、接泥的总是那么的默契,此时还有几位师傅也是这样像变戏法似的扔瓦片、接瓦片,最后的工作则是由另外几个师傅专门把扔上来的黄泥均匀的涂抹在柴几上,并在上面一行一行的铺设着红红的瓦片。
他们在忙活着,下面的人也一刻的不闲着。爷爷在掌勺烧菜,母亲和刚才扎柴几子的妇女则转战厨房,也是,房子还没盖好,根本就没有什么厨房,所有的一切都在露天完成。有的摘菜洗菜、有的刷碗洗盘子、有的去邻居家借桌椅板凳,一切都在好似慌乱的情况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电工师傅此时正在紧张忙乱的架设着电线、灯具,今晚新房落成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还需要电工师傅的画龙点睛。只见电工师傅一句极为自信的“好”声落地,刚才还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大宅立刻就会惊艳的展示在人们面前。
随着新房落成的鞭炮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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